虞城手枕在腦後,盯著天花板,忽然幽幽地歎了口氣,“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難道我要擔驚受怕一輩子嗎?”
顧逸風回:“你爸得到應有的懲罰,你媽去投案自首,案子真相大白了,對方應該會收手。依著馭鳥人的本事,完全可以直接弄死你爸媽,卻沒有,隻是折磨他們,應該就是為了讓沉冤得雪。”
“難。我以前讓我媽去自首,可她死都不承認。她那人心眼賊多,你想啊,不自首的話,她不一定會死。你不幫她解蠱,她會繼續找其他高人,找多了,總有能解的。可是她一旦自首了,八成得判死刑,好死不如賴活著。”
顧逸風本來想讓母親蘇嫿,明天幫忙配解藥的。
一聽虞城這麼一說,顧逸風道:“那就讓她熬著吧。”
“彆啊,逸風哥,那畢竟是我親媽。”
顧逸風英氣好看的眸子微微一冷,“她派人去炸沈惋阿姨的時候,怎麼沒想到那也是沈恪的媽?她派人殺那些女孩子的時候,怎麼沒想到她殺的是彆人的女兒?當然,知三當三也不道德,可是罪不至死。”
想到沈恪,虞城又擔心起來,“我哥會不會也被下蠱?”
“你哥是天煞孤星之命,又是農曆七月十五出生,命格至硬至陰。我查過資料,蠱若下到他那種人身上,不隻傷不了他,甚至有可能為他所用。這就是對方不對他下蠱,卻派車去撞他的原因。”
虞城驚歎,“好神奇!”
“蠱這東西,由來已久。最早的時候出現在李時珍的《本草綱目》裡,用來治病救人的,也稱巫醫。後來有心之人發現,蠱用來害人,比用來治病更好用,就被大肆濫用了。”
虞城不寒而栗,“那我妹會不會再次被盯上?要是再下一次蠱,我妹就要被折磨死了。”
“放心吧,你哥肯定會保護好她。恪哥做事一向周到,從不需要人費心,隻可惜命格太硬。”
未說遺憾,言語間皆是遺憾。
虞城由衷感歎,“窮人家孩子就是好,不像我,從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啥事都不會做,事事都需要人操心。”
顧逸風淡淡瞥他一眼,“何不食肉糜嗎?”
“沒,我不是那個意思。”
顧逸風伸手關了台燈,“睡吧,後半夜應該不會太平。”
虞城立馬閉上眼睛,努力去睡。
可是一閉眼,腦子裡全是秦悅寧。
上次他耳朵被母親打得耳膜出血,秦悅寧像個女俠一樣,從天而降!
伊國之行,他和秦悅寧同睡一床。
殺手出現時,也是她拿命保護他。
返程的海上起了風浪,他暈船暈得要死,秦悅寧一邊罵著他,一邊照顧他,又扛又抱,喂吃喂喝,擦嘴擦臉,比親媽還貼心。
虞城越想越難受,想到最後,淚眼汪汪。
顧逸風聽出他不對勁,手往他臉上一摸,摸到了滿臉的淚。
以為他是怕的,顧逸風嗔道:“有我在,你哭什麼?”
虞城哽咽地說:“我想我們家小寧子了,一想到她以後要把對我的好,給彆的男人,我就難受。”
顧逸風挺佩服他的。
都這種時候了,還在想兒女情長。
是該誇他癡情好呢?
還是該怪他不分主次?
說是睡覺,可是二人都沒睡著,耳朵豎著,警惕地聽著外麵的動靜。
虞城是怕馭鳥人來害他。
顧逸風則是想抓到那個人。
那麼危險的人物,一日不抓起來,大家一日不得安寧。
虞城往顧逸風身邊湊了湊,手悄悄伸過來,抱緊他的手臂,小聲問:“逸風哥,你來之前,有沒有叫墨鶴叔叔和異能隊的人來幫忙?萬一馭鳥人來襲擊我們,隻憑我們兩個,肯定不是他的對手。”
“沒有,對方吃過虧。如果叫一幫人來,他就不會現身了。”
虞城道:“你膽子可真大!”
顧逸風輕描淡寫,“如果對方不用巫術,我未必不是他的對手。”
“難怪我妹那麼迷你,如果我是個女人,也會迷你迷得要死。”
顧逸風耳膜發麻,“睡吧,彆說話了。”
“我害怕,說說話,恐懼感會減輕。”
顧逸風拍拍他的手臂,安撫他,心裡卻有些嫌棄,顧纖雲都比他膽子大。
挨至後半夜。
原本靜謐得隻能聽到風聲的窗外,忽然傳來細小的沙沙聲,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仿佛黏到窗戶上。
虞城是普通人聽不到。
顧逸風聽力異於常人。
他一把推開虞城,掀開被子一躍而起,兩步衝到窗前,嘩地一下推開窗戶,看到外麵一條條長蛇,皆眼冒幽幽綠光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