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看這小子,越有父親顧傲霆當年那副厚臉皮的勁兒。
是他最不喜的。
吃到一半,秦野出去接了個電話。
接完電話,順手把賬結了。
趁他出去接電話的功夫,虞城則往他放在餐桌上的包裡,偷偷塞了張支票,作為給鹿寧的補償。
但是那張支票,直到後來過期了,秦野都沒去銀行兌。
秦野很快回來。
等虞城吃完,他拿一雙堅毅硬挺的雙眸,沉默地望著他。
虞城被他看得心裡直發毛,忙說:“叔叔,您想說什麼就說吧,沒事的,我臉皮厚,不,我心理素質很強。您說什麼,我都能接受。”
秦野道:“你妹妹的蠱,我們家人給解了。為了對抗那群黑色怪鳥,我們幾乎出動了全家人,悅寧還受了傷。殺母之仇也幫你報了,你想保住獨孤城,我太太也幫你保住了。為此我太太昧著初心,做了她生平最討厭的事,還失去了她最愛的工作。這對於一個兢兢業業為國家為民安,奮鬥了小半輩子的人來說,意味著什麼,隻有她自己清楚。剩下的話,不用我多說,你應該能明白吧?”
虞城當然明白。
這是要和他劃清界限的意思。
這種方式,比威逼利誘更厲害。
威逼,他可以反抗。
利誘,他可以拒絕。
可是這一招,他反抗不了,更拒絕不了,因為他想讓獨孤城活著。
虞城垂下眼睫,“對不起,是我連累鹿寧阿姨了。”
秦野毫不客氣道:“自從你出現後,就一直在連累我們全家。你以前追求星妍,沒追上,很快從低落中走出來了。現在和悅寧,應該很快也能走出來。你和悅寧無論年齡、性格,還是家庭情況差距都太大。當然,不可否認,你也是優秀的,回你們島城,肯定能找到很多欣賞你的女孩子。我不是個愛說話的人,言至如此,希望你彆再糾纏悅寧。”
撂下這些話,秦野起身離開。
虞城盯著空氣,帥氣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可能被打擊的次數多了,也可能剛經曆了生母死亡之痛,虞城沒有難受到撕心裂肺的程度。
當然,也可能是心疼得已經麻木了。
撕裂也感覺不到疼了。
回到島城,他瘋狂地投入工作之中。
以前最討厭工作,如今正好相反。
二十四周歲了。
該長大了,他想。
成瓊一家三口被死刑槍斃沒多久,虞棣查出胃癌晚期。
胃癌這東西,初期症狀不明顯,很容易被忽略,一旦發現症狀,就已經是晚期。
他花重金包的那個小情兒得知消息,連夜收拾金銀細軟,跑沒影了。
和他曾經相好過的那些女人,沒一個來看他的,更彆提來照顧他了。
患了癌症的虞棣,要長期住院進行治療。
接下來,虞棣麵對的是接二連三的化療、手術,反反複複的嘔吐,以及綿延不絕的疼痛,折磨他骨瘦如柴。
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虞棣,拿一雙毫無生機的死魚眼,怔怔地望著空洞的天花板,回想自己過往的人生,終於開始後悔。
這就是報應吧?
是報應。
曾經有過那麼多女人,到最後卻成了孤家寡人一個。
最親的一雙兒女,討厭他,嫌棄他。
長子沈恪,更是恨他入骨。
晚景淒涼,生死未卜。
他日日夜夜被病痛和罪惡感,折磨得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