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起證件,牽起顧纖雲的手,走出民政局大門。
顧纖雲把手從他手中抽出來,沒什麼情緒地說:“你回去吧,應酬的時候少喝酒,好好照顧自己。”
顧逸風心已灰意更冷,機械地回道:“你也是。”
該分開上各自的車了,二人卻誰都沒動。
雙腿像凍住了似的。
邁不開步。
等了好一會兒,雲瑾從車上下來,走到他們麵前,對顧逸風說:“逸風,你回去吧,放心,我會把纖雲照顧好。你派人送給她的那些上等補品,我都讓人燉給她吃了,你看她吃得白白胖……”
說到最後連她自己都不信了。
明明是蒼白消瘦。
心理受折磨,吃得再好,也不上膘。
顧逸風深呼吸一聲道:“嶽母,照顧好纖雲。”
大言無聲,大痛無悲。
人難受過頭的時候,表情是麻木的,語言功能也是麻木的,說不了太多話,腦子更是麻木的,考慮不了太多。
雲瑾盯著這個她從小看到大的孩子,眼淚快要出來了。
她失聲說:“多保重,逸風。”
顧逸風心已經碎裂完了。
他想好好看一眼顧纖雲,卻不敢摘墨鏡。
因為墨鏡下的雙眸已通紅。
顧纖雲硬下心腸,朝自家車子走去。
拉開車門坐進車裡。
雲瑾跟著上了車。
司機發動車子。
他們的車子開出去很遠了,顧逸風還站在原地,視線一直盯著他們的車。
從小到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要名有名要利有利,很少嘗到失去的滋味。
初一嘗到,便是失去整個世界。
顧逸風心疼得不能言說。
同樣心疼得無以複加的還有顧纖雲。
可她卻一滴淚都沒有流。
眼淚在坐小月子的時候,已經流乾了。
雲瑾摘掉她臉上的墨鏡,盯著她黑而悲靜的大眼睛說:“難受就哭,彆憋著。”
顧纖雲努力擠出個笑,故作輕鬆的語氣說:“有什麼好難受的?離婚了就解脫了,不用無休無止地去做試管嬰兒了,也不會再良心不安了。”
雲瑾抬手把她攬進懷裡,心疼地嗔道:“你啊,就是傻,明明愛他愛得不得了,非要離婚。他已婚的身份,都那麼招小姑娘,這一離婚,身邊不得鶯燕成群?等他再婚了,有你後悔的時候。我要是你,我就厚著臉皮不離婚,不能生就不生吧,他又不是顧家獨孫。”
顧纖雲蒼白而無奈地笑了笑,“愛不是霸占,是成全。”
“你倒是偉大,可你想過他有多難受嗎?我反正是離了你爸不能活。”
“時間久了,一切都會淡化,他很快會遇到新的愛情,忘掉我。”
雲瑾搖搖頭,“我看難。”
“會的,一定會。離婚的事先彆告訴顧驍,到時找個合適的契機,由我告訴他。”
“我哪敢說?那小子脾氣烈得很,身手也不差,要是和逸風打起來,真不知誰輸誰贏。”
回到家。
顧纖雲上了二樓她的房間。
撥通助理的電話,顧纖雲吩咐道:“春拍第二場,給我安排一個專場。”
“好的,顧總,您身體休養好了?”
“差不多,最後那天壓軸的交給我吧,資料傳給我,我現在要看。”
“好的顧總,馬上發到您郵箱。”
悄悄站在門外偷聽的雲瑾,不由得驚歎。
不愧是阿堯的女兒。
這些天,她一直提心吊膽,生怕她也像她年輕時那樣抑鬱到不可自拔,可看她這勁頭兒,彆說離婚了,天塌下來,她都能用塌下來的碎石蓋一座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