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又是一年繁花盛放之時。
小樓裡百花開的熱鬨,每一株都是花滿樓精心照料的,挨挨擠擠盛放在枝頭,張揚著一片絢爛。
蘇榆就坐在這小樓中,享受著花滿樓親手泡的好茶,鼻尖縈繞著花的香味。
今天是難得的清閒時候,因為今天恰巧是中元節,家家都忙著祭祀先祖,準備晚上的燈會,所以蘇榆也難得躲一天懶。
醫館自然是不能歇的,不但不能歇,還要比平時更加忙碌。
中元節又稱鬼節,這一天傳說是先祖的靈魂從地府歸來的日子,按照風俗要放河燈,因為水屬陰,又通往地下,所以寫在河燈上的願望會被先祖看到,用以祈福。
但也正因為這樣的風俗,所以會有不少小孩子會受驚、著涼,故而醫館早早做好了準備,也比平日裡更忙碌一些。
近些年中元節越來越熱鬨,早已經不局限在河燈了,煙花、商攤、糖畫……更像是一次熱熱鬨鬨的廟會。
但對陸小鳳來說,怎麼樣的熱鬨也比不上埋在小樓後院樹下的七壇酒。
這幾壇酒當然是蘇榆釀的,是另外買的酒方子,之前那些早就在去年被陸小鳳喝了個一乾二淨,蘇榆嘴上說著不能慣著陸小鳳,其實早就給他準備好了新的佳釀。
這次的酒釀造起來頗為麻煩,要用玉泉趁新月時湧上來的新泉,梅花上那一點初雪,完完整整不能有一點破損的花瓣,在月亮將圓未圓時放入快開花的老竹裡,加上極好的黃酒,封入二十年以上的陳酒壇中,用梅樹下雪未化時的一層凍土,合上今年的第一場春雨合成的泥封起來。
就這麼幾壇,廢了不知道多少的人力物力。
不提那梅上初雪用的是萬梅山莊的雪,花瓣是花滿樓親自照料采摘的花瓣,隻說那玉泉的泉水就極為折騰。
玉泉遠在京城,這泉水若是用馬車水桶運來早就失了那點鮮活氣,所以隻能趁新月之時,新泉湧出,接滿一壇便順著水流一路飄到江南,不沾一點土氣。
這法子說來簡單,但運起來不知道要廢多少事,幸虧蘇榆這兩年掙了不少錢,要不然怎麼供養得起這樣的奢華。
“聽說今天有好酒開封,不請自來,主人家可不會怪我們罷?”被念叨的陸小鳳還不見影子,反倒是葉孤城先到了。
這兩年葉孤城不止在江湖上,就是在普通百姓中也頗負盛名,人越越來越平和了起來。
自從那晚“紫禁之巔”論劍之後,葉孤城聽從蘇榆的建議,不時出手捉拿幾個官府無能為力的要犯,而且必定交給官府處置,在民間和朝堂上的名聲都是一片讚譽。
西門吹雪那晚之後像是看破紅塵,整個人更冷了,甚至有些斬情問道的意思。但有一個認定的對手不時切磋討論,還是有所收獲的,如今孩子都兩歲了。西門吹雪忙著給孩子啟蒙,本來就不怎麼出門,如今連一年四次的追殺都差點鴿了。
“來者皆是客,自然是歡迎的。”花滿樓笑著歡迎道。
如今花滿樓在蘇榆的醫館幫忙,沒有什麼固定職位,嚴格說起來應該算是老板,每日忙忙碌碌,卻也不失快樂。
“那我可算得上是貴客了!”正說笑間,一襲大紅披風從窗外翻進來,與蘇榆初見他時分毫無差。
陸小鳳絲毫沒有客人的自覺,一坐下就開始大呼小叫:“這些酒我早就盼著了,今天可要是讓我好好品鑒一番!”
“按照你的喝法,那才真是牛嚼牡丹。”花滿樓把手裡的花鋤塞給陸小鳳,指使著他去把樹下的酒壇挖出來。
對於陸小鳳來說,這可不是什麼苦差事,應該說是求之不得的美差才對。
陸小鳳扛著鋤頭美滋滋地去後院挖酒了,剩下幾個人圍坐在一起談天說地。
不過這樣幾個人在一起說的,也不外乎江湖上的奇聞異事,而這江湖上最大的麻煩精,就正在後院挖酒。
“說他是個□□煩一點也不假!”蘇榆恨恨地道,“他倒是討了美人歡心,我卻是白給人家做了冤大頭!”
半年前陸小鳳不知怎麼摻和進了西方教的事裡,千裡奔波跑到了“拉蘇哈”,在那冰天雪地裡又破了一樁大案子。正當朋友們都為他鬆了一口氣的時候,陸小鳳火急火燎地衝到蘇榆的醫館,馬車裡還載著一個手腳都已經沒了的女人。
還是個十分美麗的女人。
蘇榆費儘全力也沒能把丁香姨的手腳救回來,畢竟連本來的斷肢都沒了,這個時代蘇榆上哪去做義肢呢?
陸小鳳一陣安慰,美人倚在他肩頭梨花帶雨,隻有蘇榆白白忙了一通什麼也沒撈到,還被陸小鳳好一頓嘲笑,氣的揚言說要和陸小鳳絕交。
這件事大家都知道,又是一頓笑:“他的性子是救不回來了,你又何必置氣呢。”
“哼,我哪敢跟他置氣!”蘇榆咬著牙,臉頰都鼓了起來。
陸小鳳真不愧麻煩精的名字,那西方教消停了還沒多久,不知怎麼又被西門吹雪追殺了,他的朋友們聚在一起商量對策,最後的結論是——救不了,等死吧。
要不是蘇榆還記得原著,彈幕也在不停劇透,差點就信了。
但原著裡陸小鳳沒出事不代表現在不會出事啊!
所以蘇榆放棄了冷戰,緊張地給陸小鳳準備了一堆東西,雖然直到最後也沒用上。
其他朋友都戲稱陸小鳳是蘇榆的克星,蘇榆認真地想了想,發現還真沒說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