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工們美美地吃了一頓午餐,在久違的美好氣氛中甚至忘記了自己今天到斯南莊園裡來的主要目的。
等晚餐時間結束了,管家老頭顫巍巍一抹嘴,表情突然從輕鬆享受變成了嚴肅認真,大家心裡才“咯噔”一下,回憶起了自己的任務——
他們是來應聘雇工的。
此刻,這些僅僅實習了半天的年輕人已經不複之前的輕鬆愜意。
原本他們並不十分計較能不能應聘到這份工作。畢竟嘛,這已經是星際時代了,即便沒有工作他們也享有一份基本福利,一般人都是餓不死的。
隻是斯南的莊園開出的條件還算不錯,加上現如今用人崗位實在是太少,這才吸引了這麼多人應聘。
但現在,他們已經推翻了自己原本的想法,還沒散去的飯菜香味中,彌漫著眼刀,大家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人,生怕彆人搶走了原本可能屬於自己的難得機會。
進入這個莊園每天大吃大喝的機會。
連黑臉小夥的呼吸聲都變得輕盈起來,這無形中也引起了安羽的緊張。
他的呼吸滯了一滯——
不應當。
弱小無助但是魅力很大的他,為什麼在短短一頓飯之間,淪落到跟斯南討飯吃的地步?
正當安羽陷入天人交戰之中,管家已經踱步到了他和黑臉小夥的桌前。
老頭先是打量了一番黑臉小夥,對他的壯實程度十分滿意,將通訊器打開,在黑臉小夥手腕的通訊器上一刷:“你通過了。”
周圍立刻響起一陣豔羨的呼聲。
緊接著,管家的視線停留在了安羽身上。
安羽挺起胸膛,突然感覺這種打量與他的小學班主任很相似,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管家的眉頭越皺越深。
誠然,眼前這是個白皙漂亮的年輕人,小鹿一樣的眼睛清澈明亮,比他小兒子還要小幾歲,看著就是惹人喜愛的樣子。
可該死的,就是“惹人喜愛”四個字,現在讓管家格外看不慣。
他可一點都看不出這男孩子有什麼能乾活的地方,這瘦瘦的胳膊和腿兒,簡直不像個能下力氣的青年人。
可是少爺專門囑咐要這個人。
管家心中久違的警惕再一次冒頭,他可沒忘記斯南少爺的名聲,該不會是看上對方了吧?
哼!
這一次,管家的心態完全是“斯南少爺一朵鮮花怎麼看上了眼前這塊不夠肥沃的土壤”,冷哼著嫌棄地在安羽的通訊器上一刷:“你也過了。”
態度冷淡得令人吃驚。
隻是此刻,敏感的安羽竟然沒空去想這件事。
他滿心滿眼隻有一種解脫感,好像彆人幫他做了什麼為難的選擇,他就不用糾結了。
所以……
現在可以專心期待明天的午飯了是嗎?
.
由於養豬場的雇工們全都按照標準穿著的嚴嚴實實,安羽逃走時又有假身份遮掩,直接導致——
安羽在斯南的養豬場足足乾了三天,除了他自己胖了兩斤之外,周圍一切毫無變化。
斯南:我竟然不知道主角受在我眼皮子底下混吃混喝。
但還是有個人監控著這一切,了解安羽的大概動向。
“你是說,他每天都去養豬場?”在康緹莊園低調休養的大貴族費裡希先生,正把玩著漂亮的瓷器,似乎漫不經心地問著一個中年男人。
麵貌平平無奇的中年人十分恭敬:“是的先生,安羽好像迷上了養豬打工。”
“……”費裡希內心五味雜陳。
他既希望安羽跟斯南接觸,又要小心監控他們的關係不超出某種危險的範疇,這個度實在很難把握。
但沒想到,劇情竟然自然而然地發展到了他所想的狀態——
安羽跟斯南密切接觸了,斯南也沒有作死地招惹他,他們的關係既遠又近,剛剛處於安全邊界。
隻是,為什麼這種發展會跟“養豬”有關?
想到自己糟心的另一個身份,費裡希真不知道此刻是該哭還是該笑。
“先生,先生?”看到費裡希的表情凝滯,中年人十分小心地問他,“我們是否要把這個消息告訴那邊?”
“……嗯,告訴他。”費裡希的神色變得複雜起來。
瞞了這麼久也該到時間了,以“那個人”的脾氣,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很快趕來。
離開農業星的日子不遠了,一切脫軌的鬨劇都將畫上句號。
……希望是這樣。
果然,中年人剛退下去沒一會,費裡希才喝了一杯茶,通訊器就響了起來。
他慢悠悠接通,一個金發的英俊男子就投影在眼前的座位上。
男人有些著急地前傾著身體:“費裡希,我的好朋友,我剛得知一個消息。”
“拉謝爾先生——”費裡希的聲音嘲諷中帶著親昵,“有話就一次說完。”
即便是熟人麵前,他也是這樣的臭脾氣。
男人——或者說我們的主角攻拉謝爾伯爵絲毫不介意費裡希的態度,事實上,這已經比對彆人要好多了。
他急得捋了捋過長的頭發,天知道,自從他的小心肝不見了,他有多久沒有收拾過自己:“我找到安羽了!”
“哦?是嗎?”費裡希向後倚著,表情帶笑,“恭喜你。”
“沒想到吧,他居然跟你一樣都在農業星!”拉謝爾驚喜得語無倫次,“這小家夥實在是太讓我擔心了,等我找到他,一定得好好教訓他。”
費裡希偷偷撇撇嘴。
這可是一本甜文,嘴上叫得再響也不會虐受的。
“我現在就要上飛船了。”拉謝爾站起身來,這才流露出一絲緊張,“這也是我想請你幫忙的——安羽現在的處境可能很危險,他竟然被桑切斯家那個小混蛋抓進莊園裡做工。我真後悔沒有把他遠遠地趕到垃圾星去,他一定會記恨我,說不定會對安羽做什麼。”
“你放心。”費裡希正色道,“我現在就去那家夥的莊園幫你保護安羽,不過我想,如果他沒什麼心思,你還是不要胡亂發脾氣的好。”
“我——”
“你該知道,這次安羽是為什麼離開你。”費裡希閃過一絲不耐,對勸誡高齡狂犬十分抗拒,但他的情緒隱藏得很好,“你應該反省一下。”
“好吧,好吧,我投降了。”拉謝爾擺出雙手投降的姿勢,“隻要那混蛋沒產生什麼壞心思,我就放過他。不過我覺得,這應該不可能。”
“你又知道了?”雖然費裡希也十分討厭斯南,但此刻聽到拉謝爾的話,還是充滿嘲諷地反駁了一句。
他當然不相信斯南會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