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許之喘息的溫度從斯南的脖頸處蔓延開來,讓他難以忽視這種癢。
廢了好大的勁,斯南才把程許之扛回山洞,丟進去。
對這種情況他很有了解,部落在繁殖季的雄性常常會出現情緒激動的狀態,就像野外此時的某些野獸一樣…
這是個燥熱的季節,求偶的雄性總會有這樣那樣的意外,導致自己難以自控。
畢竟是繁殖季。
相較於獸.性更強的雄性,雌性顯然更能自控一些,而亞雌就介乎於兩者之間了。
斯南現在的身體血統大概是某種野貓,貓這種動物,總是很容易出現連鎖的發.情期反應……
在斯南沒注意的時候,他的頭發裡已經冒出毛茸茸的貓耳,警醒地支棱著,身後一條不聽使喚的靈巧尾巴也露了出來。
程許之原本安靜垂著頭,眯著眼睛坐在床邊,一動不動看起來沒什麼不正常的——如果忽略這個場景本身的奇怪之處的話。
但看到斯南的耳朵和尾巴,他的目光定在上麵,流露出一種微妙的錯愕。
他的神情變得難以界定琢磨。
斯南對此毫無所覺,他正在發愁另一件事。
剛才隻顧著把程許之從養兔子的山洞扛出來,熟門熟路地就回了自己的山洞。
儘管程許之還乖乖地坐在山洞的床鋪上,沒有繼續做什麼危險的動作,甚至還露出一大片空出的床位,顯露出這張山洞的原始大床睡兩個人綽綽有餘的事實。
斯南還是覺得有些危險。
他原本準備去艾洛的山洞湊合一宿,但艾洛的山洞條件更加簡陋,作為一個剛來沒多久的年輕獸人,艾洛實在沒有那麼多時間和經驗去維持山洞的體麵,就連床也是標準的單人床。
斯南頓時想到了原著中設定十分“恨嫁”的“斯南”,可以想見他的山洞修出這樣一張大土炕到底是為了什麼。
現在倒好,全都便宜了程許之。
斯南準備留在山洞休息,與之相對的,他也準備了堪稱安全的策略。
斯南湊近了程許之,輕聲跟他講道理:“今天我們就在這張床上湊合一下,我當然相信你不會跟其他的本土獸人一樣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可能還是要委屈一下你了。”
程許之和平時有很大不同,一雙迷離的狹長眼睛微微睜大,竟然看起來有些無辜的圓鼓鼓,眼底一片純然地注視著斯南。
大概是這種突如其來的身體上的意外,讓他的神誌變得有些不清楚,也讓他無時無刻不在心裡打著的小算盤停止了。
斯南十分滿意,在這樣無辜而充滿信任的注視下,掏出了自己藏在背後的安全保障——
一根捆兔子用的粗麻繩。
老特裡科爺爺榮譽出品,可以捆住一隻上千斤大野豬的優質麻繩。
斯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術,將程許之捆了個嚴嚴實實,送去端午節的飯桌上就能競爭今年的最佳粽子獎,然後十分輕快地將他推倒在了床上。
程許之無辜的眼中閃過一絲清明的懊惱,可惜斯南沒注意到。
接著,斯南合著獸皮衣裳,就準備睡在旁邊。
這的確是個本應該十分安全的夜晚。
但在一陣窸窸窣窣之後,斯南隻感覺有個龐然大物一拱一拱地,慢慢靠近了自己。
在短暫的安靜之後,斯南感受到頭上某個敏感的位置,傳來一陣過電般的感覺,有點麻還有點疼。
某隻黑暗裡準備磨牙的兔子,快準狠地叼住了斯南的貓耳朵,在嘴裡輕輕地磨蹭了幾口。
防不勝防。
斯南:“!!!”
他充分懷疑這是程許之在有意報複自己!
翻滾的熱氣吹在貓耳朵上,它比人類的耳朵更加敏·感,一種特彆的感覺從心頭升起,斯南的胸腔裡像是有無數小貓爪子輕輕地抓撓踩奶,隻是踩奶的時候還不懂收起自己的下爪子尖尖,柔軟中又感覺到微微刺癢。
一種渾身無力的古怪感覺稍縱即逝。
“你……”斯南的聲音剛出來,就感覺耳朵被人鬆開了,黑暗裡綿長的呼吸聲傳來,一切好像隻是錯覺。
他睡著了?
憋著一股氣的斯南如同重拳打在棉花上,加上一天的疲憊翻湧而來,很快就撐不住警惕,睡著了。
半夜,一個麻繩捆成的影子突然一縮,小小的兔頭從淩亂的繩子中伸出來,一雙黑亮的眼睛在夜裡仍然顯得清明。
兔子化成人類的模樣,黑發的人類看著身邊的人,輕笑一聲,翻身又躺了下去,一隻手將對方輕輕地攬入懷裡。
僅此而已。
第二天,斯南醒來的時候,身邊除了麻繩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他下意識地猜測著,一定是早上程許之恢複清醒,知道自己可以變成兔身解脫,不好意思麵對他就提前跑了。
這倒沒什麼,一旦將對方的行為歸咎於反常的生病狀態,斯南覺得昨晚發生的事情並沒有什麼提起的必要。
他自己也不是很想細究那種心態,一旦討論起來,必然要涉及到“被咬了耳朵的奇怪感覺到底來自於什麼”這樣的思考。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斯南十分拒絕。
相比之下,更令斯南好奇的是程許之昨天的反常。
“難道獸人有什麼特殊的特征,或者他吃了什麼危險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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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得應該是發·情期的表現?”艾洛雖然隻是一個剛成年的雌性獸人,多數雌性獸人都沒有強烈的反應,最多隻會被誘導,但他以前可是一直把自己當做未來的雄性獸人的。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成為一個好雄性的教學手冊”的話,毋庸置疑,艾洛一定能成為其中的作者之一。
對於雄性獸人的事,雖然艾洛沒有實踐也不被允許參與成年人的小話題,但他的理論可能比那些粗心的剛成年雄獸人還要多一點點。
“雄性獸人根據他們的獸形種類,會在不同時間經曆發·情期。”艾洛說,“繁殖季是一個漫長的季節,而發·情期是非常短暫的,有時根據獸形種族,一些發·情期會出現在繁殖季以外的時間,但是來得十分迅速,表現特彆明顯。雄性會失去意識,隻被愛慕的對象吸引,甚至做出一些危險的行為。”
斯南很快領會了意思。
也就是說,雄性的獸形是什麼種類的動物,就有跟這個種類在同一時間的發·情期,隻會在極短時間內出現迅速的異常狀態,就像昨天的程許之一樣。
可程許之的獸形是什麼來著。
艾洛看著斯南的表情,忍不住抖了抖。對麵那個總是漫不經心笑著的亞雌,現在看起來頗像一隻傳說中凶殘冷血、守衛著自己領地的惡龍。
“兔子……是沒有特彆發·情期的啊。”斯南低低說出了令艾洛並不懂的話。
某人有所不知,兔子是一種特彆♂的動物,它們沒有固定某些時間的發.情期,因為……
全年都熱情似火。
之前程許之可沒有一點表現出不對勁,如果全年發情,總該有一點表示,但他卻毫無預兆。
現在突然不對勁,隻會讓人覺得——
裝得還挺像。
斯南氣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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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諾,你確定要去嗎?”一個年輕的獸人跑上來,氣喘籲籲地拽住了前麵的身影。
劍眉星目一臉正氣的男人回過頭來,攥緊了自己手中的石刀:“彭特斯說西邊的食草獸越來越少了,不知道發生了些什麼,我作為首領應該去探查一下。”
“我跟你一起去好了。”年輕獸人笑起來,“怕什麼,咱們的部落雖然剛剛遷徙過來,但之前離這裡並不遠,這附近的情況都是熟悉的。西邊的食草獸應該是攢夠了食物,準備回去下崽子了吧?現在已經是繁殖季了。”
被稱為“瑞諾”的男人蹙眉搖了搖頭:“我總覺得不是這麼簡單,似乎有什麼部落在捕獵那些食草獸。如果那麼多食草獸都是被他們捕獵的,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什麼?”
“那將是一個有著那麼多——我們根本數不過來的獸人的龐大部落,他們一定會把這片森林吃乾淨,我們就要快點想辦法了。”瑞諾憂心忡忡。
“總之,我去悄悄探查一下,部落還需要你帶出去捕獵,彆跟著我過來。”最後,他下了命令。
看起來他是部落裡有權威的首領,當他說了這樣的決定後,另一個獸人雖然不情願,依然留在了原地。
瑞諾一個人進了山。
說實話,在這個繁殖季,他的部落裡沒有人不在說這樣的話——
“獸神對我們的首領實在是太嚴格了。”
這樣年輕卻厲害的首領,為什麼不受獸人的青睞呢?
明明剛繼承了自己的部落,很快就因為天災而不得不帶著殘存的族人逃離到新的地方;
明明被嫁到兄弟部落的年長雌性介紹了一個繁殖季的對象,如果他們結合,兩個小部落就能合在一起共同繁衍,卻轉臉就聽說對象跑了。
害得一心為了族人吃飯操心的年輕首領,在這個繁殖季不得不單身下去。
現在又出了這樣的隱患。
瑞諾也歎息了一聲,不過他向來不是被眼前的困難打倒的人,他相信,隻要努力就可以過上美好的生活,現在的災厄和過去的壞運氣隻是暫時的,下一刻他就會被獸神眷顧的!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