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牛的懷孕周期很長,長到從春天開始到秋天結束,長到一個網站從建立到後來那樣火爆,也長到斯南的養殖場可以逐漸完成轉型。
從養殖牛開始,到現在,它的定位已經逐漸轉變為研究和教學了。
那些分享在網站上的信息隻能對某些從業者有幫助,不過這就夠了,一些思路比較活躍又大膽的養殖場主,嘗試著給網站留下的聯係方式撥打了一個電話後,紛紛表示喜出望外。
首先,他們發現這居然不是一個空號。
其次,居然沒有甜美的客服聲音,詢問他們是否需要各種奇怪的獸藥、保險,或者說不上好壞的成品糧。
然後,居然不需要加社交號,也沒有漂亮小妹妹在對麵陪聊談心,到最後圖窮匕見,問您“大哥,自家養的牛,要麼”。
居然就是一個無比純潔的交流電話!
當淳樸的養殖場主,確定對方不僅鼓勵行業交流,還可以免費參觀、聯合開發、進入養殖場學習研究之後,紛紛在這一刻變成了狡猾的商人,心裡念叨著“感謝活菩薩”,快樂地上了斯南的鉤。
養殖場主們用自己豐富的社會經驗擔保,這樣免費的、完全不用掏錢,就算掏錢隻需要轉頭就走的活動,不參加才是傻子。
他們完全沒想到,這世上竟然真的有這樣的任務,隻要他們學到了技術,做好了自己的養殖場,經營好了自己的企業,就算替對方出力了。
果然,有些人的盈利方式就像那層出不窮的老年詐騙活動套路一樣,很難全躲過啊。
斯老板這一次算是一本萬利地推進任務了。
雖然遊樂場限製了他自由的身體,但限製不了那靈活而且越發罪惡的靈魂觸角。
養殖場主們慕名而來,這間規模算不上大的養殖場,也就越來越多地往技術研發型轉變,而不再隻是純養殖。
這種情況下,斯南對人力的需求也就提升了,以前兼職鬼們隻需要在這裡乾乾體力活,甚至不用學習什麼新技術,隻要會鏟糞就能上崗。
現在,就需要那些有一定相關經驗或者學曆知識的人才能適應這些技術崗位。
企業轉型總是要麵臨人才缺口,坐擁一整個陰間勞動力市場的斯老板也不例外。
因此,斯南不得不高薪+包三餐地在陰間招募相關人員,兼職鬼們也漸漸取消了,除了需要輪班去牛糞加工廠乾乾活——而很多時候這工作都被那些輪番而來的任務者們包了,其他時間清閒不少。
突然少了個收入項,這些等著還墳貸的兼職鬼,居然還有點不適應呢?
在一位英勇的同事號召下,他們甚至想出了舉著橫幅抗議的活動點子,抗議斯南的企業這種進行技術轉型,所以導致他們下崗失業的行為。
連橫幅定製的字樣都想好了,“我愛加班,還我007”。
可以說是非常熱愛勞動了。
好在斯南的對應保障來得及時,讓他們在定製橫幅的路上刹住了腳步,沒能真正扛起抗議的大旗。
就是對麵原本接了定製單的店主情緒有點不高:“開玩笑呢,我就知道定這種口號的都是吃飽了撐的鬨著玩的。”
誰會有這種訴求啊?難道是想死不成?
很有理由懷疑是同行搗亂。
斯南提供給他們的新崗位就是,讓兼職鬼們在自己周末的本職工作上,幫他篩選一些有相關知識的任務者。
養殖的技術就要集思廣益,才能促進這個世界的行業發展嘛!
於是,任務者們發現,這間遊樂場的畫風日趨不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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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兒,這就是評級升到A的遊樂場?可是我聽很多人說,任務不算難啊?”一個任務者小心地從灌木叢裡探出腦袋來。
“啪!”
一巴掌拍在他的腦袋上,氣急敗壞的聲音從後麵傳來:“你知道個屁!”
“這種升級副本,都有一個特點——它難就難在我也不知道它哪天就難了。”頭兒蹲在灌木叢裡抽著煙,自以為掩飾得很好,實則這味道比剛才那位探出去的腦袋還要明顯,“這叫不確定性,你懂什麼!”
“行行行。”縮頭回來的年輕人摸著後腦勺,看向自己人到中年,在任務者群體裡隻學會了渾水摸魚的頭兒,深覺不安,“咱們還是第一次抽到A級任務,能行嗎?”
“行不行的,都來了。”中年人碾碎了手裡的煙,歎氣,“早知道會被挑中成為任務者,你說我乾嘛想不開去學獸醫……”
年輕人捂著耳朵。
行吧,頭兒又來了。
他們這個小隊,是任務者隊伍中不多見的雜牌軍。那些五花八門來自各行各業的普通人,被卷入任務世界裡後,往往很快就因為失敗次數過多被真正淘汰,就算留下來,也大半都在底層副本晃蕩。
他們能夠邁入A級副本的門檻,靠得就是一個字——苟。
能苟則苟,不能苟就耍流氓,再不濟還可以主動投降。加上隊伍裡有個賭博愛好者,經常提前計劃好輸贏空間,好歹地算是磕磕絆絆保級前進了。
這還是第一個A級副本,據說運氣好,難度簡直是白送;運氣不好,重則失敗,輕則也得去鏟屎一個星期。
真的是字麵意義的“鏟屎”。
“就算吃好喝好,我也不想為了完成任務鏟屎一個星期啊!我的老天。”年輕人嘟囔,“反正出去以後評分都一樣了,就讓咱們順利完成吧!”
年輕人祈福完畢,一抬頭。
一張笑得十分諂媚的鬼臉從樹叢裡露出來。
年輕人:艸。
壞運氣來的太快就像龍卷風。
等他們五個都被抓出來,老老實實排成行走向那個火鍋店時,內心雖然哭泣哀嚎,好歹是認命了——
這一看就是論壇上經驗貼說的老流程了,先吃一頓好的,再送去鏟屎乾活,到期出去還是個“A”級任務。
要是想跑?想搞事?
不僅乾滿七天,臨走還得送一個“失敗”,真不值得。
中年人也歎氣,甚至在鬼和自己隊員注視下,熟門熟路從包裡拿出了兩個鼻塞……
押送他們的鬼表情是驚訝,隊員的表情主要是難以置信。
“你怎麼不給我們買一副?”
隻是到了地方,他們才發現,情況似乎不是想象中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