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南對自己這種攤牌迅速,跑路更迅速的行為,絲毫不感到有一絲問題,甚至找到充分的理論依據。
小受大走,才是孝順兒子應該有的行為。
孔聖人誠不欺我。
“你放心好了,我爸這人嘴上厲害,態度也不好,但是心裡……對現實接受得很快,沒轍的。”斯南揮揮手,“我記得他以前以為我早戀,也就自己發了一小會火,第二天就開始盤問我細節,知道是謠言,一副比我還失望的樣子。”
程許之的表情原本還有微妙的緊張,甚至這會兒仍然牽掛著斯衛國先生的身心健康,生怕對方被氣個倒仰,出點什麼問題。
這已經是一種極為少見的關心了。要知道,上一次被他這麼掛心的一位五十來歲的中年男士,還是他大學時脾氣暴躁的教授——在他將對方氣得胸悶氣短,撥打了急救電話的時候。
程許之主要擔心自己會不會被警察以“過失殺人”的罪名帶走。
其他人,連他爸都沒有獲得過這個待遇。
但聽到斯南的話之後,原本的緊張驟然就轉變成了一種更加古怪的酸溜溜情緒:“所以,你還跟彆人傳過緋聞?聽起來,不是真的你很失望?”
斯南:“……”
這隻是一種誇張的修辭手法,修辭手法!
一心學習從不早戀的斯南,覺得自己此刻麵臨著有史以來的最大風評被毀危機。
程許之的眼神透露出驕矜的危險。
有些人啊,沒上位之前用儘手段,小心翼翼,抓住機會,立刻下手,邊邊角角裡都是小心思。
可上位之後,就立刻拋棄了過去的謹慎,像登堂入室之後的流浪貓,變成貓主子張牙舞爪起來,甚至還有了捏造舊賬的小脾氣。
要是如他所意,順毛摸摸的話,立刻就要登梯上牆,得寸進尺了。
“我們得好好聊聊,沒事,慢慢說。”
程許之話音還未落,人已經先行一步,把要被算賬的人撲倒了。
天還很長,賬,可以慢慢算。
雖然是硬捏造出來的假舊賬,也不妨找這個借口翻一翻,翻得對方丟盔卸甲步步敗退,也彆有一番風味。
程許之深知,查賬這回事最忌心急,賬冊子已經到了手裡,時間也還長,不如一頁頁都摸透了,邊角也彆錯過。每次翻頁都用上新花樣,反而回回都有新的感覺。
這一折騰就到了第二天中午。
斯南被這該死的,虛無縹緲的陳年舊聞和大型查賬工程連累到不想起床,看著程許之爬起來趿拉著拖鞋,裸著半身去接水,埋在被子裡不想抬頭。
硬生生被拽了起來。
“走,今天帶你去一個地方。”程許之把水杯塞到斯南手裡,看著他低頭喝了,竟然萌生出對方實在很乖的錯覺。
不過這次斯南的確很乖,反正也沒事,兩人頂著大太陽開車出門了。
是他喜歡的好天氣。
“哪裡啊?遠嗎?”
“不遠,一會就到了。”
程許之的手機突然響了,一條信息跳出來。他正在開車沒時間看,讓斯南幫忙點一下。
斯南發現是一條銀行卡餘額變動通知,再次意識到自己的男朋友是個有公司還有錢的成功青年。
倒是程許之,瞟了一眼後,微皺著眉頭思考了一番錢的來源,突然扯起一個笑:“你不是問我爸媽的意見嗎?這就是意見,他們同意了。”
斯南:“???”
這是什麼硬核家庭,一言不合就打錢,用餘額來交流的嗎?
程許之瞥了他的神色一眼,幽幽歎口氣,完全不準備告訴斯南,自己在攤牌這件事上做出了多大的犧牲。
名譽上的巨大犧牲。
他還記得自己瞞著斯南,提前跟父母說出實情的場麵……
“我不同意。”
程父板著一張臉,表情竟然與程許之有七八分相似,隻是程父是久居上位的冷肅嚴厲,程許之是萬事不管的冷漠。
程母在旁邊插不上話,擔心地看著兩父子。她脾氣還好,乍一聽到這一情況,隻是理性地想要反對。
但程母心裡多少知道,自己這些年跟兒子聚少離多,他又大病初愈,她理虧,就不知道怎麼反對,也不好意思開口。
程許之把兩個人的脾氣拿捏得清清楚楚,當然知道隻要把他父親製住了就好。
他咳嗽一聲,認真說:“爸,你不同意也沒用。”
“你不是問我,我們什麼時候認識的嗎?我大學就認識他了。”程許之的眼神十分真誠,程父知道,他是個驕傲的孩子,不屑於撒謊,就皺著眉聽他說。
“我們一起度過了許多困難。”在一個個快穿的世界裡。
“一直都是他幫助我,陪伴我,在我最難的時候把我從肮臟的豬圈狗窩裡救出來。”這是實話。
“我的事業裡,也少不了他的一份功勞,不論從哪裡看,我們已經分不出彼此了。”他們互相完成彼此的目標,合作無間。
“而且——”
程許之放出了殺手鐧。
“很多人都知道,我以前吃他軟飯的。”
他倒在沙發上,無奈卻有些寵溺地笑,“你說怎麼辦呢,爸?”
程父的臉色青青白白,憑他對自己兒子的了解,程許之不是個愛情至上的人,這孩子一貫驕傲,絕不會胡說八道。
這些都是真的?
程父開始回想程許之的事業、人生履曆,很快拚湊出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