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祁故淵。
南遙早就在修仙論壇上看過這人的光榮事跡。
祁故淵是皇後唯一的親生兒子,雖為太子,排行卻最小。上有幾位兄長皇叔對他的皇位虎視眈眈,下有多朝政不滿的逆賊想要拿他來開刀。
於是自從他登上太子之位,就免不了被人暗中記恨,買通殺手暗殺他更是常事。
江湖第一女殺手費儘心思在祁故淵常去的那家青樓裡混成了頭牌花魁,準備在他千金一擲買下自己與他共度良宵時趁機出手一擊斃命。
祁故淵的確千金一擲了。
但他並沒有和這位絕世女殺手睡覺,而是讓她在台上念了一晚上《我們優秀的太子殿下》這本人物自傳。
念到人物高光時刻還要全體觀眾起立鼓掌,但由於高光時刻寫的太多,導致這位女殺手頻繁起立坐下,一沒留神藏在腰間的匕首也啪嘰一下落了下來。
至此,這位殺人於無形的江湖第一女殺手落網。
祁故淵隨後就把這一段寫進了《我們優秀的太子殿下》裡,並且稱之為——“俊俏太子青樓巧詐女刺客”。
所以這樣一個人,提出這樣一種想法,是很情有可原的。
但南遙覺得這不合規矩。
三個人開一個房。
這種事情擱在現代,他們是要被抓進拘留所問話的。雖然修仙界不管這些,但總的來說還是十分不體麵。
於是她出了個體麵的主意:“這樣吧,我們可以輪流來,每過一個時辰就換一個人,你覺得怎麼樣?”
祁故淵覺得這個法子雖然睡得不安生,但勝在公平:“我覺得可以,既然這樣我們來定一下哪幾個時辰歸你,哪幾個時辰歸我。”
然後這兩人的頭就湊到一起,摸出一張紙,開始十分嚴謹地劃分起了和謝悼睡覺的時間,甚至還因為多出來的半個時辰歸誰產生了巨大爭執。
謝悼連眼都沒抬一下,挑出了辣椒堆裡的一塊雞肉,悠哉悠哉地用完餐之後,站起身拉開窗戶——
這扇窗戶外正好掛著剛才挾持南遙的那位將軍。
自從被南遙掛在屋簷上,這人就開始罵罵咧咧,隔著窗戶都能隱隱約約聽見他的咒罵聲。此刻窗戶一打開,那罵聲更加響亮起來:“畜生、毒婦!你們折磨我算什麼本事!折磨我的手下算什麼本事?有本事就殺了我,我告訴你,我鐵骨錚錚一條漢子,什麼場麵沒……”
話還沒說完,他的下顎就被謝悼死死掐住,被迫張開嘴,嗚咽著發不出一個音節。
謝悼眉頭都沒皺一下,手指稍抬,乾脆利落地拔掉了他的舌頭。
血噴了出來,濺在窗戶上。
“真吵。”
謝悼不耐地嘖了一聲,鬆開手,轉身回到座位上。
“……”
一群人噤若寒蟬,祁故淵盯著謝悼看了許久,又看了一眼掛在窗戶上嘔著血掙紮兩下然後沒了氣的將軍,沉默地坐回位置:“我覺得我可以自己睡了。”
“真的嗎?”
還在認真做筆記安排時間表的南遙壓根沒注意到謝悼剛才乾了什麼,她突然聽到這個好消息,頓覺收獲意外之喜。於是她歡呼一聲,然後看向謝悼,很有禮貌地詢問意見:“請問我可以和你一間房嗎?”
“成啊。”謝悼表情看上去沒半點起伏,他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豎起一根食指,然後歪頭看著南遙,笑眯眯地問,“這個意思,懂麼?”
南遙:“我懂,今天一晚上我都可以待在你房間對吧?”
“八九不離十了。”謝悼的語氣像是和人嘮家常,“這個手勢的意思是,你隻付了跟著我十天的錢。”
南遙:警覺。
“所以十天之後,我就會殺了你。”他將食指一抬,剛好指著她的額頭,“放心,我這小本生意,信守承諾。”
危。
無法無天的南遙非常有骨氣地將椅子挪的離謝悼遠了些,然後轉過頭看向店小二:“是這樣的,我覺得我也可以單獨睡一間房了。”
*
三更天。
南遙還沒有從自己隻能活十天的陰影中走出來。
她抱著熱氣騰騰的茶杯窩在床上,雙目空洞地盯著天花板發著呆,想了想自己要不要提前立個遺囑,交代一下自己從九頭蛇那裡騙來的三萬兩黃金藏在了什麼地方。
但她覺得不太行,萬一自己被殺後遺囑被謝悼發現了,很有可能被他強行上繳。
她思索了足足半個時辰,決定還是要為自己的未來,乃至整個世界的未來做最後的掙紮。
於是南遙決定——
討好謝悼!
先讓他對自己掉以輕心,然後再出奇不意,設下全套,將其暗殺。
但南遙實在不懂該如何討好一個男人。
思來想去,她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有一件寶物。
於是,她再一次從靈囊裡拿出那件所謂震撼天地的珍寶——《優質男人攻略手冊》
她對照著目錄看了一遍,很快就發現了自己需要的內容:【如何在三天內讓男人對你死心塌地】
就是這個了!
南遙在這一頁上折了一個角,非常認真地了一遍。
“首先,要讓男人對你產生興趣。你要在他麵前展露你的弱勢,讓他產生憐惜之情。”
“其次,要讓男人習慣你的存在,可以從一些小事做起。比如送他些小物件,在某些事情上特殊照顧,讓他以後看見這樣東西就會想起你。”
“最終殺招:讓男人吃醋!”
南遙恍然大悟。
學會了。
她全學會了。
展露弱勢;送他禮物;讓他吃醋。
她隻有十天時間,刻不容緩。
於是南遙刻從床上跳下來,披了件外套就往隔壁謝悼的房間跑。
*
謝悼的屋內沒有點燈。
他靠在床邊,腦袋懶洋洋地靠在牆上。他顛了顛手裡的幾枚銅錢,食指拇指摩挲了一下,手腕用力跑出。哢地一聲,銅錢嵌入牆壁。
窗前落了之鳥,嘰嘰喳喳叫個沒玩。
興許是覺得那聲音聒噪,謝悼眉頭稍皺,飛至半道的銅錢一偏,捅破窗戶紙,竟硬生生地割斷那鳥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