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遙小的時候, 她那三位叔叔為了在南遇晴女士麵前爭寵,舉辦了無數場比賽來證明自己是更優秀的男人。
從靈力切磋大賽一直到鬥蛐蛐大賽,從鬥蛐蛐大賽一直到比誰折的小青蛙跳更高大賽。
三人之間的比試花樣百出、千奇百怪, 釣魚比賽已經是其中比較正常的一種了。
當然, 在釣魚比賽上獲勝的一直是仙尊叔叔。
夜隱是暴脾氣,坐那還不到一刻鐘就開始打哈欠然後摔杆,在岸邊對著魚進行死亡威脅。
鬼刃是作弊王,他也沒耐心, 但是他不守規矩, 在偷偷下湖用靈力炸魚的時候被邊吃烤魚邊監督比賽的南遙給紅牌出局。
隻有塵無心能在湖邊一坐坐一晚上, 他還抽出空來教育自己的對手:“像你們這麼急功近利還如此聒噪,隻會嚇跑魚, 釣魚得專注且有耐心。”說到這他話鋒一轉,“就像我對遇晴姑娘一樣專情, 以小見大,通過這次比賽可以看出, 我才是最適合當南遙父親的人。”
夜隱:“你彆蹬鼻子上臉, 折小青蛙的比賽你還輸了啊。”
說完,不服輸的夜隱再一次掏出斬魂刀, 開始站在岸邊威脅魚在一炷香之內速速過來被釣。
但沒有魚理他。
現在南遙知道了, 夜隱叔叔不是輸在方法上, 而是輸在地點上。
她願意稱呼噬骨河為夜隱天堂。
她站在岸邊拔劍喊道:“我餓辣。”
噬骨魚:魚來辣。
然後她拿劍往湖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湖裡連戳三下, 整整齊齊地串上三條魚, 然後得意洋洋地遞到虞遲遲手中。
南遙:我紮。
虞遲遲:我烤。
做完這一切的南遙拍拍裙子在謝悼旁邊坐下,戳了戳他的胳膊:“下次歸你, 不能總拿我的劍, 這樣子會弄得我的劍怪腥的, 你也要犧牲一下你的劍。”
謝悼在地上撿起一根樹枝:“為什麼不拿樹枝?”
南遙:“……”因為我沒想到。
在樹後偷看的符修陷入沉默,身旁一直抽抽噎噎的劍修也沒說話。兩人對視,雖然彼此一句話都沒說,雖然河邊六個人是他們恨不得除之後快的眼中釘。但在那一刻,兩人都從對方的眼睛裡讀到這麼一句話——
“好想加入他們當廢物啊。”
不僅符修劍修心情複雜,此刻玄冥殿上的執事長老心情也很複雜。
窺神鏡左側——
廝殺、血腥、苦苦掙紮的參賽者、生離死彆的悲慘畫麵、和魚群殊死搏鬥。
刀光劍影,聲勢浩大!
窺神鏡右側——
“加麻加辣!”
“可以把魚眼睛那塊肉留給我嗎?”
如此割裂的場景,一度讓人落淚。
你們到底是來比賽還是來春遊的啊?
隻有夜隱最淡定,他掀開名錄偷偷扯下一張紙,在上麵寫下一句話:【下次釣魚比賽選在噬骨河邊。】
與此同時同樣看到窺神鏡內場景的某位不知名仙尊冷笑一聲,也記下:【不去噬骨河釣魚。】
終於,在吃飽喝足後,春遊小隊總算想起來自己是進來比賽的。
但誰都不知道噬骨河那頭有什麼。
萬一遇到了寸草不生的荒蕪險境,保不準還是會餓肚子。
南遙思索了一下,目光投向一旁的噬骨河。
她決定囤些糧。
於是她撿起五六根樹枝,站到河邊:“你們好。”
但顯然噬骨魚這回進化了,它們一聽到南遙的聲音,在河內僵直了幾秒,緊接著一哄而散慌忙逃竄。
南遙沒轍,她不由分說地將樹枝塞到謝悼手中,往噬骨河一指:“你來。”
趴在她肩頭的小黃呼吸急促了起來:她在乾什麼?在使喚惡種?而且還用這麼隨便的語氣?那可是連地府冥王都為之困擾的惡種?她怎麼可以就這樣吩咐……
小黃內心的洶湧澎湃還沒來得及舒發完,就看見謝悼盯著被強行塞在自己手中的樹枝看了一會兒,然後走到湖邊,將樹枝拋了拋,然後腕間發力擲出。
那樹枝如同箭雨而下,穩穩插入湖中,刺穿噬骨魚的身體。
守在湖邊的唐少淩歡呼一聲,拿一根長棍將這些魚串串全都扒拉過來。
柳之涯站在岸邊一邊指揮著唐少淩,一邊給謝悼拍馬屁:“好耶,守護全世界最厲害的謝悼大哥!”
小黃沉默了。
它就在玉佩裡睡了幾天偷了會兒懶而已,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這個惡種如此任勞任怨?
為什麼這群人已經和惡種混為一團了?
但顯然沒人在意這隻目瞪口呆嚇得連嘴巴都合不上的小鬆鼠,春遊小隊正準備排隊過河,南遙第一個、謝悼緊隨其後,後頭四個掛件每人手裡拿著一串魚,踮著腳小心翼翼地踩著石頭一蹦一跳。
不過倒也沒必要這麼小心翼翼。
因為現在噬骨魚光是聞到這群人的氣味就已經逃竄得無影無蹤了。
躲在樹後麵的劍修發自內心地問:“咱們還扔石頭嗎?”
符修說:“退賽吧不如。”
過河隊伍井然有序。
南遙前麵是位穿著身鵝黃襦裙的女修,她一腳沒踩穩,險些滑倒跌進湍急的河水裡,南遙眼疾手快伸手扶住她。
女修轉過頭衝著南遙羞赧一笑,上了岸之後又朝她伸出手:“來,我拉你一把吧。”
這位女修長得很好看,膚如凝脂兩頰微紅,看上去像是個從小被寵愛大的小公主,說話輕輕柔柔的,是那種很女生看到了都想和她貼貼的漂亮小姐姐。
南遙這輩子無法抵禦漂亮姐姐,正當她要搭上那女修的手時,卻被謝悼一把握住胳膊,動彈不得。
她轉過頭去,見謝悼的目光越過自己,安靜地注視著那女修的雙眸,雖然一句話都未說,但仿佛有暗流在空氣中湧動。
似乎是無聲的威脅。
女修垂眼避開,收回手,看上去顯然是有些手足無措。
而此時有人在她身後喊——
“問月,你還在那裡做什麼。”蕭無寂靠著竹子,語氣中帶著些冷傲,“不要和那群人搭話,以免惹禍上身。”
聽到蕭無寂的聲音,女修連忙答應一聲,接著急匆匆地朝著他的方向趕去,但卻不忘回過頭朝南遙鞠躬致謝:“多謝啦。”
“她叫雲問月,是蕭無寂師兄的小師妹。”唐少淩努力在光滑的石頭上保持平衡,氣喘籲籲地解釋道,“成日同蕭師兄黏在一塊,形影不離的。”
謝悼沒有說話,他用力一提,將南遙帶上岸。
“怎麼了?”南遙問他。
謝悼壓低聲音:“那女修的魂魄並不屬於這具身體。”
魂不對體。
南遙想起進山之前,規則上分明寫了六十六人,卻數出六十八人這件事。
難道說……
這女修就是多出來的這兩人中的一位?
根據目前的情況南遙倒是分不出個所以然,她並沒有在雲問月身上感覺到殺意和惡念,但不排除是惡鬼的精心偽裝想要放長線釣大魚。目前南遙更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她探頭過去看著謝悼的臉:“你為什麼要提醒我?”
該不會是為了收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