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雖說答應了要過去看看,但諸鶴也沒太著急。
坐在金輦上一搖一晃往東宮去的途中,他還和跟在身旁的德莊嘮嗑:“小德子,你說這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病了呢?”
德莊臉上憂心忡忡:“王爺說的是,這麼大一個太子殿下,也不知發生何事。”
諸鶴疑惑道:“大?哪裡大?”
德莊並沒有坐上這輛肮臟的車,茫然無措的朝諸鶴看過去,眼裡寫滿了對削成人棍的恐懼。
諸鶴:“……”
年邁的老司機開著孤單的獨輪車在石子路上一路狂奔。
諸鶴蒼涼的歎了口氣,伸出手揉了把德莊的腦袋:“今天沒時間了,改明兒本王找兩本書給你看看,多學習多進步,提高自己,知道不?”
攝政王府的侍從都是從小賣了身的,挨打挨罰是常事,根本不敢奢望讀書。
德莊臉上一雙眼睛亮了下,又馬上黯了下去,聲音細得跟蚊子似的:“謝攝政王。”
諸鶴哼了聲,盤算著先弄本這朝代的金瓶梅看看。
唉,也不知道民間能不能找到像扶搖夫人或者樂可之類的世界名著……
帶著如此的深思熟慮,諸鶴進東宮的時候臉上寫滿了沉痛。
而早在這之前,攝政王諸種強迫太子殿下的小道消息就已經在宮中流傳開來。
且隨著時間推移越傳越離譜,越傳越玄妙,最新的版本已經傳出了攝政王強上小太子,還非讓太子殿下給他生孩子這一匪夷所思之事。
今日太子前腳出事,攝政王後腳就到,無疑更證明了兩人之間不可言說的關係。
無論是宮女還是禦醫,都從沒見過攝政王對誰有這般的掛懷與傷心,於是瞬間感覺自己體悟到了攝政王對於太子殿下那份不同凡響的禁忌情意。
禦醫當下便表情肅穆的跟諸鶴行了禮:“攝政王可否借一步說話?”
諸鶴隻好將心中跌宕起伏的不可說情節暫時放到一邊,勉強抬起眼皮瞅了瞅晏榕:“吳大人請。”
這短暫敷衍的一眼落進其他人眼裡,也成了攝政王擔憂到不忍看到太子殿下痛苦的證據。
這是什麼?是真愛啊!
攝政王如此深愛太子殿下,那麼將來太子是否可以牽製攝政王的暴/政?
大曆前途有望,百姓有望啊!
曆經三朝的老禦醫猛地撫住自己砰砰亂跳的心臟,看向諸鶴的眼神裡有了殷切的期許:“攝政王請!”
諸鶴:“……”
諸鶴被盯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不著痕跡的向後退了步:“吳大人,太子的病……”
禦醫帶諸鶴走到晏榕床邊,拉開半掩的床幔,慎重道:“不瞞攝政王,老臣方才與幾個同僚一並看過,覺得太子殿下之症,並非中毒,反而更像是中蠱。”
諸鶴:“蠱?”
禦醫道:“正是。一來起病太凶,來勢太猛。二來,攝政王,您看此處。”
諸鶴順著吳有秋手指的地方看,晏榕的手腕正中不知何時多了一顆血紅色小痣。
再將晏榕腕上的單衣向上拉了幾分。
隻見血色小痣上方幾寸的皮膚之下,像是有什麼細小的活物在緩慢拱動。
諸鶴還從沒見過這種隻有書裡才寫的玩意兒,饒有興致的探頭湊上去看,還沒看個明白,就被一把拽了回來。
吳有秋聲嘶力竭的喊:“不可!攝政王您貴體重要!怎可去為太子殿下吸蠱!”
諸鶴:“……”
丫丫呸,鶴鶴才沒有。
吳老禦醫並沒有給諸鶴解釋的機會,一掀袍原地跪了下來:“老臣明白王爺您對太子殿下的一片丹心,但此蠱解法並非如此。待臣為王爺細細道明!”
諸鶴:“?”
啥?
蝦仁豬心?
諸鶴懵了半晌,已失反駁的最先時機,隻得端出副冷臉:“大膽!本王的心意如何還輪不到你來猜測!”
吳有秋自覺看出了諸鶴堅強外表下的脆弱癡戀,也沒像以往覺得攝政王暴虐不仁了,磕了個頭:“老臣萬死。”
諸鶴威儀萬分的起了身,道:“既是蠱,下蠱之人可有推測?”
吳有秋道:“稟攝政王,此蠱凶橫陰險,大曆藥論書冊中聞所未聞。”
諸鶴道:“北狄的人?”
吳有秋一臉真誠:“臣不敢言,老臣雖深知王爺您對太子……”
“閉嘴吧!”
諸鶴真的怕了吳有秋現場給自己描繪一段驚世絕戀,忍無可忍的道,“不用你解蠱了,給本王現在就滾!”
吳有秋一愣,慌忙道:“攝政王……”
諸鶴下頜對著門口一抬:“吳有秋禦前失儀,來人!把吳大人給本王拉出去,禁足三月,罰俸一年!”
東宮與正殿鮮少直接接觸。
晏榕為人溫和儒雅,從不為難宮人,犯錯也隻小懲大誡。
雖然東宮的宮人也曾聽聞攝政王如何易怒殘暴,但也從未真正見過。
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