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蒼訓養白鳩多年,從未見過它如此模樣,一時忙亂,竟不知說什麼合適。
諸鶴又趁機來了句:“看樓將軍如此繁忙,確實沒有時間幫本王找信。也罷,不過是些兒女情長,倒是樓將軍,小太子給你寫信了嗎?”
樓蒼還在思索白鳩為何如此,沒有防備:“太子殿下的確……”
話到一半便住了嘴。
樓蒼冷著聲音:“攝政王請回。”
諸鶴才不關心小太子有沒有給自己寫信,就是單純想知道現在晏榕和樓蒼有沒有開始暗度陳倉,情愫漸生。
距離熱熱鬨鬨又唱又跳的修羅場有沒有更近一點。
得到了滿意的回答,諸鶴揚長而去。
***
時至深夜,大營內除了值夜的士兵再看不到閒雜人員。
樓蒼作風向來樸素,帶出來的“蒼鷹”也是一貫風格。
放眼軍營,大多帳篷都是齊刷刷的統一擺設,隻除了正中央一頂最大的帳篷分外與眾不同。
帳篷的主人也不知何方妖孽,將整個帳篷都刷上了一層土豪金色,在沉沉夜色中就是那個最閃亮的崽。
除此之外,帳上還違章搭建了一堆莫名其妙的玩意兒,最頂插了根鋼製長棍,名曰“避雷棒”。
五彩斑斕的珠簾從帳篷簷角上點綴而下,每片珠簾底端都墜著一顆寶石。
透著股花裡胡哨的王霸之氣。
除了沒能自帶床前來是個莫大的遺憾,攝政王雖然身處南疆,但依舊睡著自己最蓬鬆的被褥,用著自己最華貴的夜明珠,燒著自己雕花的火盆。
連燈盞都是自帶,百分百純金。
後半夜漸漸起了小雨,德莊便又往帳中添了三個火盆。
添到最後一個時,床上的人醒了。
一隻纖細的手撥開床幔,隨即傳來一道攜著困意的聲音:“小德子,彆折騰了,快睡吧。”
德莊的床就在屏風後,他將火盆向內推了些:“王爺,這便睡了。”
諸鶴撲騰了兩下,在床上將自己烙煎餅似的翻了個麵兒,煩躁的坐起來:“這外麵什麼聲兒啊?這麼吵!”
攝政王的睡眠一直不好,時斷時續的淺眠,又畏寒得厲害,來南疆後,似乎愈加嚴重了起來。
德莊扶過一盞燭火,走到榻前。
暈黃的燈光透過床紗映進床榻,染上攝政王左眼的淚痣。
諸鶴膚色紙似的蒼白,並沒有因為暖意而染上一絲人類的活氣。
他揉了揉眼睛:“我怎麼好像還聽到哭聲和跑步聲了,大半夜鬨鬼啊?”
德莊:“……”
攝政王長得這麼好看,偏偏一張嘴永遠不停下。
德莊小心的幫諸鶴掖了掖被角,細聲道:“王爺,吐蕃夜襲月奴。月奴族的公主連夜向樓將軍請兵,此時應該快要集結出兵了。”
與大曆接壤的部族小國紛亂雜多,戰火不斷。
其中一些小國為保國家安寧會向大曆投誠,每年進獻大量物資金銀,以求庇佑。
時隔這麼久。
諸鶴早不記得原書裡的細節,但想來想去,總覺得好像沒發生過這一段。
反正已經被鬨醒了,趕上門來的熱鬨不湊白不湊。
諸鶴穿好衣服,帶著德莊從帳內走出去,迎麵正巧撞上了整裝待發的隊伍。
列隊的士兵們各個戰甲齊備,眼神堅韌,絲毫不像諸鶴一副沒睡醒的模樣。
樓蒼跨坐在一匹白色戰馬之上,馬韁一揚,嘶鳴聲乍起。
諸鶴一襲白衣,站在馬前。
烏墨般的長發自然垂下來,腦袋上還豎著三撮呆毛,迎著夜風一晃一晃。
他先抬頭看了眼樓蒼,又瞅了眼被幾名士兵所保護的一匹棗紅小馬上的年輕女子:“這位便是月奴的公主?”
樓蒼不答,神情肅厲:“軍情緊急,還請攝政王讓開。”
“本王又沒說不讓你去。”
諸鶴的長發被風吹著卷起,不小心拂過樓蒼攥著馬韁的手,帶出輕微的癢意。
樓蒼下意識鬆開了手,朝諸鶴看去,卻見他已經走到了月奴公主的麵前。
諸鶴仔細瞧瞧公主臉上的淚痕,輕歎口氣:“不過將軍,這位公主說讓你出兵,你就出兵。都不跟本王商量。這般輕率,本王可要吃醋了。”
“休要胡言!”
樓蒼沒想到這種緊急關頭諸鶴也能絲毫不顧大體,“月奴投誠大曆已十三年之久,按時進奉,從無二心。如今月奴部族生死存亡之際,大曆怎可袖手旁觀?”
諸鶴一臉無辜:“生死存亡,就憑月奴公主的一張嘴麼?”
樓蒼怒道:“攝政王!”
跟在一旁的娃娃臉副將一躍下馬,走到諸鶴身邊:“攝政王有所不知,月奴與吐蕃爭戰已久,這次是吐蕃突襲月奴主城,然而主城兵甲不足,這才連夜趕來請兵。”
“原來如此……唉,本王就不如將軍這般深明大義,倒是一眼看到月奴公主就挺喜歡。”
諸鶴掩嘴打了個小小的哈欠,“這樣,將軍出兵增援,這月奴公主就留下來陪陪本王。本王帶你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理想。如何?”
月奴公主:“……”
樓蒼:“……”
樓蒼心頭一陣火不知緣何而來:“胡鬨!”
“怎麼就胡鬨了?”
諸鶴彎出一個笑,迎著月光,回過頭看向戰馬上的將軍,“總不能月奴公主帶著你就這麼跑了,要是把本王深深愛……戴的將軍給弄丟了,本王可上哪兒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