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琉伊爾:“打斷一下。”
她簡略講述了昨晚發生在這裡的那場刺殺。
莫提斯聽著,在王女與戰友麵前爽朗的神情漸漸沒了,久經沙場的煞氣再次回到那張橫著傷疤的臉上。
“那些人竟然向你動手。”他難以置信地說,“真是瘋了,動最後的王室直係對他們而言有什麼好處?”
“這就要問在阿赫特和叔父扯皮的長輩們了。”艾琉伊爾在“長輩”兩個字上加重讀音,不無諷刺地笑了笑。
莫提斯也回過味來,臉色越發難看地罵了一聲:“我就知道那些老家夥們隻會幫倒忙,他們要是不鬨出動靜,你這兒肯定安全得很。”
洛荼斯坐在小王女身旁,安分守己當一位沉默的書吏,她看著這些表情憤慨的王室親衛隊成員,不著痕跡地蹙眉。
眼前這幾位騎兵無疑是忠誠的,保護王室的信念,或許就是他們出生後接受的第一個概念,那種不是能演出來的忠心閃耀在眼睛裡,如出一轍。
但如果隻是這樣……
洛荼斯垂下眼,輕輕一歎。
這時,莫提斯還在耐著性子聽小王女講卡迭拉城的一些情況,包括這座城池裡的貴族勢力對她的態度。
其他小貴族還好,對艾琉伊爾隻是無視,可能是怕惹禍上身;而城主則很有問題,三年前的試探和三年後的刺殺都是他的手筆,要說這個人和阿赫特城那邊沒有聯係,恐怕沒誰會相信。
終於,莫提斯拍案而起。
“樁樁件件,隨意挑一個出來都足夠記他死罪!王女殿下,你在這兒等著,我們去去就來。”
“去哪兒?”
“懲戒他,殺了他,王室親衛隊有權處死試圖殺害王族之人,霍斯特也沒辦法為此責難我們。”
艾琉伊爾皺眉,毫不客氣道:“父王總說你行事魯莽,我現在算是看出來了。”
莫提斯聞言恍惚了一下,半晌露出苦笑:“隨便您怎麼說吧,為了您的安全,卡迭拉城主必須死。”
眼看著這夥騎兵就要提著刀衝出神廟、像一群劫匪似的跑去城主府,艾琉伊爾深吸口氣,說:“這次能施以懲戒,下次呢?一個隻能靠王室親衛隊保護的王女,在他們眼裡隻是砧板上的肉罷了。”
“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卻不是唯一的辦法。”小王女冷靜道,“聽我的還是聽你的,我是王女,還是你是?”
莫提斯再次認真地打量艾琉伊爾,良久,他放下剛才提起的長刀,皺著眉頭問:“我說,王女殿下,你不會是想回阿赫特吧。”
這個轉折讓艾琉伊爾有些意外:“這難道不是你們的想法嗎?”
“不,王室親衛隊從未想過接您回去,這隻是那些老頭子的願望。”莫提斯說,“我的目的隻是守護您好好生活。”
遠離危險,在偏遠的卡迭拉活下去,莫提斯曾經無數次聽先王用自豪溺愛的語氣聊起他的女兒,他相信,如果先王還在世,也會希望王女能離紛爭越遠越好。
但這不是艾琉伊爾的願望,她一字一句道:
“我一定要回到阿赫特,不用霍斯特赦免,也不用誰來接,我會靠自己的力量回去。”
似乎是發現了兩邊想法的差異,騎兵們麵麵相覷,其中之一忍不住說:“王女殿下,我不是在打擊您,可這很危險的。”
他甚至不自覺用上了哄小孩的語氣,在他眼裡,艾琉伊爾就是個還沒長大、把什麼都想得太簡單的孩子。
其他騎兵也紛紛附和,隻有一個人還在狀況外:“怎麼了怎麼了,王女有這個想法挺不錯啊,咱們回阿赫特有什麼不行……”
話還沒說完就被懟了好幾胳膊肘,他委屈地閉上了嘴。
洛荼斯先前的擔憂還是應驗了。
王室親衛隊的忠誠僅僅來自於對小王女的血脈,他們會拚儘全力保護她,卻不會像曾經崇敬先王那樣擁戴她。
這些人把王女當成僅此一株的名貴花朵,而非值得追隨的主人。
……艾琉伊爾是王女。
三年前讓她死裡逃生的身份,如今也成了踏上前進之路的障礙。
小王女對自己的優勢和劣勢了解得一清二楚。她昂起頭,平淡地說:“我知道你們心有疑慮,沒關係,我會證明給你們看。”
莫提斯這下不急著走了:“怎麼證明?我們一夥隻會打仗的,可不懂怎樣才算有能力。”
“那就用你最擅長的來吧。”小王女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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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廟後的空地上,一場練習戰即將拉開序幕。
參戰雙方:小王女和王室親衛隊隊長。
旁觀者:洛荼斯的人間化身和一群騎兵。
眾多高大的騎兵圍成一個大圈,這就是兩人的對決場地。
小王女嚴陣以待,而莫提斯還在彆扭,雖說答應了要給小王女證明自身能力的機會,但真的朝比自己矮了不止一點的小姑娘抬起木劍時,他還是感到了由衷的不自在。
“先說好,被我的劍抽中可是很疼的,我可不像你之前的陪練們那麼能控製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