緹娜恍然大悟:“難怪他在船上不對勁,原來是這麼回事。”
莫提斯嘀咕:“我還真沒想到,這傻小子竟然是盧克埃塔的兒子……”
“你不是說認識伊祿萊拉城主嗎?怎麼連他兒子不認得。”
“我和他共事的時候,他還沒成婚呢,我怎麼知道這是他兒子?”莫提斯辯解,隨後又想起什麼,懊惱道,“我就說盧卡這小子的頭發怎麼有點眼熟,除了盧克埃塔,誰家有這麼亂的頭發!”
注意到其他人不解的眼神,莫提斯額外解釋道:“哦,以前盧克埃塔頭發也亂得像雞窩,怎麼擺弄都不整齊,他說不符合禮節,就自己剃了光頭。”
幾人:“……”
艾琉伊爾思索:“我知道他隱瞞的是家世,見他來之前反常,還以為是伊祿萊拉城的貴族子弟,隻是沒想到——”
沒想到竟然是城主家的。
誰能想到主城城主的兒子會跑到邊境當一名普通新兵?表現得不普通倒在其次,主要是他曾經挑戰王女的舉動,和他那講究禮儀的父親完全不像。
不過話說回來,既然是城主之子,為什麼通緝畫像會掛在牆外啊!
一行人均感茫然。
之後他們各自打探消息,將得來的情報拚拚湊湊,就得出了大致完整的結論。
盧卡是城主盧克埃塔唯一的孩子,從小跟著父親讀書學武,性子卻很直。
而且他的思路與常人不同,經常語不驚人死不休,氣得城主肝疼,不知道被從城主府扔出去多少回。
直到一年前,盧卡又被丟出去了,這次他沒有回家,而是留了一封信交給城主,說他要去實現父親的教誨,就此失蹤。
城主涵養好,沒有大張旗鼓派人找,隻是默默在城牆上貼了告示,把兒子的畫像和在逃犯人的通緝令掛在一起。
格式都彆無二致,唯一的不同是沒寫明罪行,還聲明要活捉。
而這一年盧卡去了哪裡,眾人都知道,可不就是跑去邊境軍團混成新兵了嗎?
將前因後果串起來後,洛荼斯和王女對視一眼,神情微妙。
艾琉伊爾總結:“至少我們成功的籌碼又多了一枚。”
洛荼斯不忍道:“也可能是反向。”
如果盧克埃塔被兒子氣炸了肺,回頭發現盧卡決心效忠王女,不僅被拒絕還被安排了個考核期,說不定會對合作避之不及。
“再看看吧。”艾琉伊爾歎了口氣,“馬上要參與宴會,以盧克埃塔的風格,必然會帶著盧卡全程在場,我們有足夠的時間觀察他的態度。”
洛荼斯提出一種可能性:“萬一盧卡被關禁閉……”
王女:“那就沒辦法了,單看城主心情怎麼樣。”
一行人在城主府招待處待了一個多小時,接風宴便準備就緒,幾名侍從引著他們來到宴會大廳,在席位一側落座。
另一側都是伊祿萊拉城的貴族,城主坐在首位,盧卡坐在他下首,身穿合乎禮儀的正式禮袍,改頭換麵。
比起剛被父親揪出來時的心虛,盧卡此時似乎又找回了無所畏懼的心態,在城主眼皮子底下和莫提斯、勒娜幾位騎兵眼神交流。
盧克埃塔城主重重咳嗽一聲,投去警告的目光。
盧卡不怕,還反過來瞪著眼。
城主索性不管他,繼續讓人挑不出半點錯地主持宴會,他的眼睛裡看不到對王女所立戰功的敬畏,也不見對王女尷尬身份的輕慢。
這種人往往很棘手。
他們把情緒隱藏得很好,一切按禮儀走,說不定他向客人敬酒時,就在心裡默默評估對方,隻是誰也看不出來。
他講禮儀,艾琉伊爾就比他更講禮節,少女著裝正式而貼合氣質,禮儀完美,親和與必要的距離感恰到好處,全程無可挑剔。
一場宴會下來,盧克埃塔表情鬆緩許多,鄭重道:“您是一位值得尊敬的王女,殿下。”
艾琉伊爾點了點頭,神色卻不見得明朗。
離開宴會廳後,王女篤定道:“盧克埃塔欣賞我,但是若要為了推翻霍斯特而合作,他恐怕很難點頭。”
洛荼斯:“這個人太古板,隻要與傳統不合,想說服他就很困難。但……”
“但也不是沒有可能。”艾琉伊爾說,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座椅扶手,發出微弱的聲音。
洛荼斯想了想:“我出去一下。”
艾琉伊爾動作一頓,眼裡閃過了然:“您早點回來。”
洛荼斯微微一笑,走出暫住處,找了個偏僻無人的地方化作靈體,向城主府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