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去的。”
艾琉伊爾禮節性地微笑。
貴族鬆了口氣,感到由衷的高興。
聽這意思,王女對阿思露的劇目是有興趣的,很好,總算不枉家裡長輩的囑托,這是他成功的一小步,卻是家族與王女關係破冰的一大步!
正鬥誌昂揚之際,艾琉伊爾下一句話又將他拉回現實。
“多謝告知,不過,我在觀賞戲劇時更喜歡安靜。”
貴族:“……”
喜歡安靜,話外之意就是不打算應邀同去,更想自己過去看嘛。
邁出的步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縮了回去。
貴族十分沮喪,隻能勉強保持風度。
再往前就是王女的府邸。
艾琉伊爾輕拉韁繩,座下駿馬會意,從小步慢跑轉為從容溜達。
“這是一場愉快的狩獵之行。”艾琉伊爾語調平和,“請替我轉告波多爾閣下,改日我會登門拜訪,提前說一聲叨擾了。”
波多爾,是這名貴族祖父的名字,耳提麵命讓他和王女交好的也同樣是這位老人。
貴族眼前一亮:“不打擾,我們隨時歡迎殿下來訪。”
艾琉伊爾頷首。
麵對其他人時,她的儀態總是禮貌而無可挑剔,眼底卻帶著些微冷淡和矜傲,這是本性使然,也是旁人的期望——在所有人看來,隻有足夠的威勢才能令人信服。
值得慶幸的是,有彆於“其他人”那唯一的例外,此刻就在她身邊。
王女與充滿歡聲笑語的狩獵隊伍作彆,縱馬踏入宅院大門。
洛荼斯這次出來也騎了馬,依然是那匹親近她的灰馬,這坐騎不能上戰場,速度和負重都隻能算尋常,卻很適合悠閒地坐著看風景。
不過,從年齡來看它都是老馬了,偶爾我行我素,就好比現在。
灰馬停下腳步,踏著蹄子不願再往前走,它的眼睛盯著麵前鋪滿園林的草坪,看起來很想過去啃一啃。
洛荼斯哭笑不得,反正進了家門,正好下馬步行。
她剛抬起手,就被艾琉伊爾抓住了手腕,對方指節鬆鬆地扣著,沒怎麼用力。
洛荼斯抬眼,眼神露出詢問的意味。
艾琉伊爾唇角上揚:“您要過來嗎。”
聽起來似乎是個問句,但沒等洛荼斯回答,那隻修長漂亮的手就猛然使勁,將她拉到了王女的馬上。
一瞬間距離拉得極近,後背緊靠上外罩皮甲的前胸,少女身軀的柔軟和皮質的柔韌感,在神靈的觸覺感官中纖毫畢現。
艾琉伊爾微微俯身,束起的長發隨之向前滑落,末端掃在洛荼斯腰間。
“坐穩了。”
艾琉伊爾附在她耳邊道,帶著不明顯的笑音,按著洛荼斯的手按在韁繩上,小腿輕輕一夾馬腹,駿馬便開始小步慢跑。
艾琉伊爾的坐騎是在邊境獲得的戰馬,隻會聽從她的命令。駿馬矯健漂亮,烏黑的身軀油光水滑,四蹄和尾尖卻是雪白色。當它縱情奔跑時,長而柔順的鬃毛隨風揚起,連閃電也彆想追上它。
這匹戰馬為戰場和曠原而生,也曾隨王女無數次出生入死,此時卻慢悠悠在花園邊沿溜達,走不了多遠就要轉向,很沒有不凡神駒的派頭。
但沒關係,不論是耐力還是通人性的程度,這匹馬都是萬裡挑一。
它脾氣頗好地踱著小碎步,任勞任怨充當工具馬。
在它的背上,洛荼斯被王女垂下的頭發弄得有些癢,想把那束長發撥弄到一邊,可雙手固定在韁繩上,一時間不好鬆開。
她隻好儘力忽略發尾掃來掃去的異樣感,輕聲道:“你是想再散會兒步嗎,艾琉?”
“想和您一起。”艾琉伊爾頓了頓,“在外麵共騎不合適,在我們的院子裡總可以不用顧慮吧。”
洛荼斯眼尾一掃,瞥見不遠處一名侍弄花草的女侍正望著這邊,表情見怪不怪,被發現後立刻欲蓋彌彰地低頭修剪枝葉,作出勤懇工作的模樣。
艾琉伊爾低笑:“您看,沒人會說什麼。”
洛荼斯:“……”
她不由得開始反思,平時自己和王女表現得就那麼親昵,以致於宅邸裡的人習以為常,連共騎這類親密的舉動都不覺得奇怪了嗎?
有那麼一瞬間,洛荼斯想起了阿赫特神廟裡熱衷八卦的祭司姑娘們,也想起現代舞會的角落,對旁人評頭論足的一張張嘴。
她下意識捏緊了韁繩,卻終究什麼也沒說。
這場同騎漫步並未持續多久,因為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艾琉伊爾放辛苦一天的戰馬回馬廄休息,在踏上通往門廳的石階時,她一邊摘去鹿皮手套,一邊側過臉道:
“阿思露的演出是在下周月曜日。”
洛荼斯:“什麼劇目?”
“不確定。除了節日慶典和祭祀場合,她參演的戲劇在真正開場之前都不會公布劇名,隻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