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這麼多年,幼時的回憶其實已經沒那麼鮮活,儘管艾琉伊爾天生的記憶力讓她清楚記得父母的麵容,但直到這一刻,那些組成記憶與感情的過往終於重新染上色彩。
生動明晰,仿佛從未有過離彆。
塞裡娜,洛荼斯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事實上直到現在,王室親衛隊中還流傳著女官洛爾嘉是這位先王後留給艾琉伊爾的人這一說法。
雖說洛荼斯已經數年沒有出現在人前,他們還是莫名其妙堅信著這個論斷的真實性。
——或許,隻有親眼見到塞裡娜,才會明白為什麼頑固派那樣忌憚她,先王的舊部又為何會不讚同他們的婚姻。
塞裡娜是那種不算傳統的美人,眼角眉梢都流轉著嫵媚豔色,皮膚也比絕大多數索蘭人白皙。
其美色之少見,身世之坎坷,像極了民間故事裡那種不世出的、會恃寵禍國的寵後或者情夫人。
正如莫提斯很久之前感慨的那樣,不論誰在這裡都能一眼看出先王後與艾琉伊爾的親緣關係,隻是塞裡娜麵容偏向柔美嬌弱,缺少明麗的英颯。
再看先王法錫爾,也是個英俊的男人,眉宇之間頗有威勢,就像王宮裡掛著的眾多畫像那樣,隱含曆代索蘭王室直係特有的深沉和一點不算剛正的傲勁兒。
他的眼眸呈現出琥珀的色澤,要是顏色再淺一些、純度和透明度再高一些,就是艾琉伊爾的眸色了。
毫無疑問,艾琉伊爾集合了父母在外貌上的所有優點,當她們出現在同一張畫麵裡的時候,沒人會質疑她們是一家人。
在小王女的夢境裡見過,洛荼斯見過她與父母的相處,或許是出身王室的緣故,一家三口的相處模式並不親昵,卻和普通家庭一樣溫情脈脈。
實在是……讓人忍不住回想起現代的“家”。
這樣的溫情,是洛荼斯在與父母的交流中從未感受過的。
洛荼斯微微垂眸。
既然艾琉伊爾已經能與父母的靈魂交流,那麼這裡也不需要自己。
像其他主神一樣暫時離開大概更好些,也能讓不習慣與神祇共處一室的先王夫婦放開,不用過於拘束。
抱著這樣的念頭,洛荼斯抿了抿唇,足尖抬起,就要轉向門的方向。
然而她剛一動彈,手腕就被拉住了。
洛荼斯下意識偏過頭,臉側散落的銀色發縷如同海上的雪浪,隨著動作輕輕晃了晃。
艾琉伊爾還在與父母說話,神情淡然,仿佛抓上來的那隻手不是她的。
抓握的力道也很鬆緩,甚至不用掙脫,隻需要洛荼斯變換一下角度,就能抽出自己的手腕,繼續向外走。
洛荼斯:“……”
洛荼斯有點不敢看先王夫婦的神情,稍作遲疑,還是在原地待著。
艾琉伊爾正好說完一句話,側眸看了看,眸底暈染盈盈笑意。
洛荼斯麵上清清冷冷,沒多少表情,也不看王女,就垂眼望著麵前的桌案,好像那裡開著一束花或者彆的什麼。
與此同時,她感覺到先王後的視線落在兩人指與腕相連接的位置,又不著痕跡地挪開了。
洛荼斯隻能選擇放空思緒。
直到一家三口.交流完感情,對麵的法錫爾先王才再次開口,說起他堅持要給女兒傳達的信息。
假如僅僅是為了訴說思念,法錫爾也不會如此急切,不惜搭上神靈的線,也要與艾琉伊爾見麵。
他當然是一位愛著女兒的父親,但更是索蘭契亞理智威嚴的君主。
“我需要告訴你的是王室不傳之秘。”法錫爾正色道,“它隻在君王與君王口中代代相傳,一直流傳到現在,我將它交付給你,也希望你能將它傳遞給下一任索蘭王……又或者,讓這個秘聞在你這裡派上用場。”
說到這裡,先王停了停,靈魂半透明的麵龐上顯露出複雜的神色。
“當然,你也有可能已經知道了,畢竟它是伊祿河女神給王室的饋贈。”
——河流女神本神就站在幾人中間。
洛荼斯銀睫微抬。
河流女神總不能說她完全不知情,隻好繼續維持清淡的高深莫測,等著先王繼續說。
與此同時,洛荼斯忍不住思索,這個“饋贈”會是什麼?
數千年前她還是人類,假如真是那時候留下的東西,該不會是現代的什麼物件吧。
又或者純粹是人類對神話的想象,就比如其他主神,即便祂們在神話成型之前並未誕生,人類也還是會編造出神靈贈物的傳說,這並不奇怪。
正思考間,先王肅然道:“——鑰匙隱藏在王權的象征之中,那是伊祿河的神靈選擇索蘭契亞的證明,在危難之際讓它重現於世吧,也許將帶來命運的轉機。”
說完,法錫爾歎氣:“我們跟在生死之神身邊的這段時間,對眼下索蘭契亞麵臨的境況也有所了解,倘若真有舉國危難……”
那或許就是不遠的未來。
作者有話要說: 洛荼斯:“?”
已經在思考去博物館穿越那天帶著哪些鑰匙了。
家門鑰匙?臥室門鑰匙?車鑰匙?
彆是展櫃附近還有哪個古董鑰匙,跟著一起穿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