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荼斯陷入沉思,並且在另一叢花團上端正坐好,等待聽聽專業人士的高論。
阿狄亞:“就好像你。你為索蘭王女所做的那些,我實在沒辦法假裝看不到。”
“可這裡有個問題。”洛荼斯抬了抬手,“如果是你之前說的表現——艾琉還是小女孩的時候,我也會這麼做,這與愛情無關。”
“嗯?”阿狄亞掩口,露出震驚神色,“莫非你是想說母女情嗎?”
“……也沒到那個地步。”
“就算真的是,也沒什麼。既然和人類有了感情上的牽扯,是親、愛還是友,隻要深刻程度相仿,就不會有多大差彆。”
阿狄亞說著,補了一句:“無非愛情聽起來更不正常罷了。”
洛荼斯:“嗯——”
洛荼斯有點想就不正常這個評價表達異議,但阿狄亞沒給她這個機會。
“我早該想到這一點,既然已經產生了感情,是什麼類型的情感根本不重要,親誼甚至比愛更穩定。”
“所以得出的結論是,洛荼斯,你早就沒救了。”
洛荼斯:“……”
洛荼斯溫和道:“這不是很明顯的事實嗎?”
“至少我今天才想明白。”阿狄亞歎了口氣,重新在河流女神對麵坐下來,“看來你比我想象中清醒,讓我想起人類傳說裡我和涅爾德的辯論。”
“愛情是否理智。”洛荼斯說,想起曾經在太陽神之城看過的歌舞劇表演,上演的正是兩位神明辯論的場景。
阿狄亞懨懨道:“是啊,雖然我並不會和涅爾德辯論,那叫自討沒趣,可現在我能得出結論——還是不理智。”
如果真是理智的,神怎麼會和人牽扯這麼深?
情感會理智這種說法,本來就是偽命題吧。
洛荼斯唔了一聲,聽不出是讚同還是無意義的語氣詞。
阿狄亞向後一靠,半仰著頭望向天空:“我嘛,比較喜歡及時行樂,不過這種信條大概不適合你。你現在是什麼想法?”
洛荼斯最為糾結的是自身隱瞞之事,但涉及來到古索蘭之前的過往,顯然不能對同為神祇的愛神隨意講。
除去這一點,最擔憂的就是艾琉會不會在未來相處中受到損害。
阿狄亞聽後,加重語調說:“但這是不可避免的。”
“人類會衰弱老去,你也知道,我們不該以神力乾涉生死,就算可以,唯一能應對這種情況的也隻有埃穆特——理論上是。實際上,他大概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當人類還處在人的群體中,生老病死就是很尋常的事,或許會因此不滿、不甘,可是仍然會接受。”
而在一個人類和不老不死的神祇長久相處之後,又有誰能坦然接受宿命?沒辦法釋然,也無法改變,至於死後成為亡靈……那也是死後的事了。
沒有誰知道掙脫軀殼束縛、卻又不前往神國輪回的靈魂會怎樣,因為沒有先例。
這樣的傷害本身,遠比身體的衰弱更加深刻。
洛荼斯靜坐良久,近乎無聲地說了一個詞。
阿狄亞辨認她的口型,訝異地睜大雙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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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琉伊爾步出議事廳時,兩位神明已經結束了對話。
阿狄亞看向王女的眼神中有些許古怪,隨即恢複往日悠悠然的姿態,笑容燦爛道:“現在還能看到我嗎?”
艾琉伊爾符合禮節地笑了笑,嘴唇微動,輕聲道:“這裡人多,如果阿狄亞女神有事說明,就去房間說吧。”
阿狄亞攤手:“我沒什麼要說的。比起這個,儘力把外族趕出去吧,艾琉伊爾,我們很看好你喲。”
從人類的王女到洛荼斯養的小王女,再回到人類的王女,最後是此時的艾琉伊爾,愛神所用稱呼的變遷可謂一波三折。
王女察覺變化,本能地看向洛荼斯。
在艾琉伊爾出現的那一刻起,洛荼斯作為靈體時習慣性隨意疊放的雙腿就安然落下,非常優雅嫻靜。
她也對著王女淺淡微笑,臉上寫著:我什麼都不知道。
艾琉伊爾:“?”
阿狄亞搖了搖頭,對洛荼斯道:“那麼,既然事關重大——我是說這個盒子,我就傳信給恩,讓他儘快趕過來吧。”
洛荼斯:“好。”
阿狄亞抬手,似是要召喚信使,但想了想,還是覺得化身更快些。
淺緋色霧氣從神靈周身浮湧而出,飛快凝聚成一隻雪白野兔。
野兔化身倒是和本體氣質很像,它往前一躍,精準落在洛荼斯右肩,隨後借力蹦起,眨眼就消失在半空不見蹤影。
艾琉伊爾:“……”
總覺得這隻野兔離開前特意看了自己一眼,眼神還有點奇怪。
忽然間,艾琉伊爾眸光一頓。
她回想那隻野兔的眼睛,色澤清晰,是和愛神本尊一般無二的碧色。
作者有話要說: 對於現在洛荼斯的戀情(?),愛神大概是索蘭神係裡唯一會上心關注的了。
其他神如果知道,估計都是:哇愛上文鳥了好耶,聽起來有點怪但還是好耶,有新鮮事好耶……的心態。
而愛神出於神職格外關心,心路曆程比較曲折。
同僚愛上文鳥怎麼辦需不需要開解——怎麼幫助同僚和文鳥相親相愛——怎麼*****(這裡沒有任何少兒不宜的意義)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