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艾琉伊爾仿佛陷入沉思,半晌也沒有說話的模樣,洛荼斯不由得擔憂起來。
知道河流女神當過藍鷺,就這麼難以置信?
還是說,就此幻滅?
洛荼斯拿起碟子上擺的水果,放在兩人中間晃晃,試圖讓王女回神。
艾琉伊爾的確回過神,表情和之前不太一樣,就好像發現新大陸似的,一雙燦爛流金的眼眸,眨也不眨地注視著洛荼斯。
洛荼斯心下一鬆,嘴上卻說:“怎麼,想象不出我繞圈撲棱翅膀的樣子嗎?”
艾琉伊爾難得被開玩笑,雙眸一彎:“不,隻是想起信使小姐很可愛。說起來,諾西多更喜歡‘最漂亮的藍鷺’這個稱呼,想想總覺得更可愛。”
洛荼斯:“……”
洛荼斯:“你可以直接說的。”
當著本人的麵,還要用馬甲的舊稱呼,簡直比直接開口說“你當初扮作藍鷺信使的時候做很多蠢事”更尷尬。
艾琉伊爾分外無辜:“直接說什麼?啊,洛荼斯您快吃吧,烤肉涼得很快,再不吃就沒有現在的風味。”
已經沒有食欲,謝謝。
洛荼斯按按額角,還是道:“事情就是這樣,當初隱瞞身份扮作自己的信使,是我的問題。我需要向你道——”
艾琉伊爾打斷她的話:“彆說。”
洛荼斯抬眼。
艾琉伊爾的聲音很有說服力:“其實從另一種角度說,這並非隱瞞和欺騙。您看,您是不是能變化成藍鷺?”
洛荼斯點頭。
“藍鷺都是您的信使,是嗎?”
洛荼斯繼續點頭。
“所以,您也是您的信使,這是完全成立的。對不對?”
洛荼斯——洛荼斯的頭點不下去。
世界上就沒有這麼算的等式!
艾琉伊爾覺得很有道理:“就是這樣,您沒有什麼隱瞞我的地方,隻是沒有說明其中的轉換關係。與其說被瞞著不高興,倒不如說對我而言是個驚喜。”
看得出來,艾琉伊爾確實挺快樂的,眼睛都比平時亮一度。
洛荼斯心情複雜。
雖說提前被掀掉一個馬甲,但看起來結果還不錯?連伊祿河女神當過載人工具都能接受良好——甚至可以說喜聞樂見——之後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洛荼斯想到當初剛見麵時,在小王女夢境裡的一通神秘亮相。
……好吧,那些能不能接受還有待考證。
對麵,艾琉伊爾再次開口:“您不用餐嗎?”
洛荼斯:“不。”她得緩緩。
“那就太好。”艾琉伊爾用上揚得毫不掩飾歡欣的語調說,“我想見見信使小姐。”
洛荼斯:“現在?”
“可以的話,最好不過。離開卡迭拉之後,就基本沒再見過信使小姐,我還以為她常駐卡迭拉,還失落一陣。”
“我可以嗎?就當是重溫舊夢。”
重溫舊夢這個詞也用得不太合適吧!
洛荼斯停頓兩秒,還是閉上眼,化身為藍鷺。
羽毛雪白,頭部和尾羽則是明麗的青藍,這種棲息在伊祿河流域,在索蘭契亞常見的水鳥出現在密閉房間,也不顯得很違和。
艾琉伊爾俯身,眼睛眨也不眨地凝望片刻,感歎:“現在一看,你比記憶中嬌小很多啊,信使小姐。”
藍鷺長喙微張,發出洛荼斯的聲音:“是因為你比那時候長高。”
艾琉伊爾忽然眼神微黯,她抿緊唇瓣,兩排潔白牙齒略顯用力地緊密咬合,從外觀上很難看出這個隱蔽的動作。
王女緩緩俯身,蜜色雙臂環在藍鷺修長的頸子下方,就像曾經一次次渡河時那樣。
接著,她稍一使力,將藍鷺抱起來。
“比我想象得還輕。”
艾琉伊爾輕聲說。
洛荼斯不太想就自身質量發表看法,於是閉著鳥喙,假裝自己隻是一隻不會講話的大型水鳥。
但在這時,洛荼斯感覺收攏的羽翼被一下下撫過,動作很輕柔。
“我知道,您有很多事都沒有告訴我。”
懷裡軟絨而大隻的一團,微不可查地僵僵。
“但是沒關係,您說會全部告訴我,而且說不定,在那之前我就都發現……提前猜到也很正常,不是嗎?”
“總之,按您的步調來吧。”艾琉伊爾低笑,“反正我早就歸您。”
——而你也早就注定屬於我。
洛荼斯安靜地聆聽。
過一會兒,藍鷺纖長的脖頸從後麵繞過艾琉伊爾的脖子,頂著青藍羽冠的鳥首擱在肩前,沉甸而柔軟。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修改得有點多,今天晚點略久Orz
說起藍鷺繞脖子,想起以前看過一條新聞——
是有人救了一隻天鵝,天鵝被抱著的時候用長脖子環住人家就不肯鬆開了,腦袋放在肩膀上,脖子環繞將近一圈,看起來超級乖巧漂亮!
嗚嗚嗚嗚嗚嗚天鵝也是鵝啊,脾氣不算好的,以前去動物園喂天鵝,天鵝脖子一伸過來叨麵包塊顯得超凶,但是這麼安靜乖巧貼貼……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