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期限(2 / 2)

似乎最好的辦法就是在一年內徹底覆滅喀斯涅,斷絕一切喀斯涅信仰,其中難度暫且不論,就說這背後的含義——做不到的,哪怕是最冷酷暴虐的獨.裁者也做不到。

所以這條最明顯的路,反而是最不可能的窄徑。

可如果不這麼做,又能怎麼選擇?

洛荼斯垂眸,不自覺顯出無措。

一年,還是太短暫了,尤其像神靈這樣,睡個覺都可能幾十上百年,如此緊張的期限,既緊繃又仿佛能有個緩衝,實在有點搞心態。

艾琉伊爾偏頭望著洛荼斯,若有所覺,眨了眨眼,什麼也沒說。

洛荼斯醒的時間不算長。

她還是沒什麼力氣,了解過大概情況之後,再次沉入近似睡眠的自我療愈中,這一覺足足睡了三天。

一覺睡醒,神力回複了十之四五,發自神格的疲乏倦怠感隨之退去,除了神力感知依然接收不到,其他一切如常。

艾琉伊爾同樣在房間守了三日,如非必要就不出門,終於等到洛荼斯睜眼,才流露出些許安心輕鬆的神情。

有過洛荼斯一睡三四年的經曆,艾琉伊爾簡直對沉睡療傷這種事如臨大敵——還好隻是三晝夜。

神力有了餘裕,洛荼斯便修複了藍玉髓珠,重新鑲在護身符中央。

“好了。”洛荼斯示意王女低頭,將護身符掛回蜜色的修長頸間,正要收回手時,卻被艾琉伊爾擒住手腕,交錯著十指緊扣。

“感謝您的贈禮,作為回報……”

艾琉伊爾聲音漸低,尾音消散在相貼的唇瓣之間。

一個漫長而溫存的吻,不知是從誰開始逐漸激烈,難以舍分,挑起暗火,一簇一簇,在皮膚和體內點著。

欲望來得無從逃避,而兩人也沒打算逃避,洛荼斯照舊立起神力場。

遮光的帷幔垂下,亞麻絲料如水般滑落,王女在神靈頸側印刻繾綣的花痕,抬首貼著耳廓輕聲說了句什麼。

洛荼斯微微睜大眼,還不等她回答,艾琉伊爾就垂眸繼續下行。

攀過覆雪的峰巒,在雪原沿途種下淩霜的薔薇,如同堅定的旅人,她步入銀枝玉葉的淺林,並為此駐足。

“我覺得還是像之前——”

艾琉伊爾難得打斷,挑起本就上翹的眼尾,波光瀲灩地看她:“洛荼斯,我有點渴。”

清水在半抬的手邊凝聚成團,隨著王女的動作,洛荼斯驚喘一息,一個不穩,水團竟然沒能維持,一部分傾灑在帷幔上,另一部分則順著素白手臂流淌。

洛荼斯心中窘迫,又不知道為什麼不願喊停,兩相為難之下,乾脆橫過手臂擋住了眼睛,任憑對方控製樂章的節奏,就像後世指揮交響樂團的指揮家。

音符在指尖、在歌者的唇舌中綻放。

恍惚間,貌似還聽到艾琉伊爾間歇彬彬有禮的幾句“您不愧是河流的女神”、“雪化得太多了,這樣可不行”之類的話。

聽上去沒什麼問題,甚至堪稱尊敬,實際一想就覺得這人在說什麼鬼話,恨不得捂住耳朵。

洛荼斯忍了一陣,低聲說:“彆用敬稱……”

艾琉伊爾抬首,指腹仍安撫著戰栗,用一種微妙的崇奉口吻歎息:“那不就太冒犯了嗎?”

你不是已經在冒犯了嗎!

當一切平息,洛荼斯翻身埋進枕間,總有種剛醒來就又想陷入沉睡的錯覺。

不過這到底隻是錯覺,短暫的休憩後,神靈很快打理結束走出房門,走之前回首瞥了眼王女,隻看外表完全看不出剛才經曆了什麼。

艾琉伊爾則不得不為放縱付出代價,自己留在房間處理事務。

本來她還想再恃寵而驕,表麵擔憂實則調情地問一問,是不是太冒犯了?您會生氣嗎?

但看著洛荼斯不動聲色瞥來的眼神,終究沒開口。

或許有點不合時宜,效果卻不錯,至少洛荼斯身上那種緊迫而茫然的情緒已經不見了。

艾琉伊爾對著門外笑了笑,垂首再看向擺在桌上的公文,神色重新冷凝。

洛荼斯來到房屋後的園林間。

封印珀爾路瑟的晶體放置在這裡,不允許旁人靠近,不過就算靠近,也看不出什麼來。

雲霧繚繞在晶體內層,完全遮掩了封存其中的人影,與封印剛完成時不同,晶瑩的光澤暗淡下來,透明度降低,看起來就是一塊特彆規整且高大的石料。

洛荼斯定定地看了片刻,側過頭。

不知何時,其他主神已然站在一旁,同樣安靜地仰望封印晶體。

仿佛能透過層層霧靄,看到創世神猶帶微笑、勝券在握的靜止麵容。

“分開行動吧。”

洛荼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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