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辰雖是個紈絝子弟,卻也是個行事十分乾脆利落的紈絝子弟,這一點從他見了她之後,第二日就跑上山來尋她就能看得出來。
既做了決定,黎辰當即便安排了下去,讓小廝回黎府拿衣裳,決定午時之前帶她進一趟玄真觀。
……
“蘇巡按身上有不少拳傷,”甄大人帶著幾個金陵當地的官員走過玄真觀的花木長廊,向大殿的方向走去,“既然刺客帶了刀,兵刃又未折損,要殺人,用刀不是更快?何必還要用拳頭?顯然凶手另有其人!”
蘇巡按身份特殊,驗屍結果自然不能馬虎,雖然具體的驗屍結果還不知曉,可就這麼匆匆一眼,足以判定蘇巡按的死不太尋常。
因為蘇巡按的死,眼下的官員幾乎可以分成京中官員與他們當地官員兩派,哪一派先尋得蘇巡按的死因,哪一派便得了先機。
所以,他們將自己的仵作留在那裡驗屍等結果,自己卻往大殿過來。除了昨晚宴請的客人,觀裡的道姑也是重要的嫌犯,更有甚者,她們對玄真觀更為熟悉,甄大人便帶著人過來問話了。
嗡嗡的鐘鳴聲就在此時響了起來,幾位大人臉色當即就沉了下來。
“這群道姑怎麼回事?這時候還有心思敲鐘?”
是嫌命太長了吧!
一行官員大步向這邊大殿過來,眼見官差還依舊守在大殿門口,有個大人當下便開口道:“怎麼不看好她們?這時候敲什麼鐘?喪鐘嗎?”
這話真是不大好聽,官差卻隻向他們行了一禮,而後搖了搖頭指了指殿內的方向。
幾位大人不明所以,疾走幾步,卻見那些道姑正老老實實的坐在殿內的蒲團上,而大殿的正中背對著他們站了一個人。角落裡的銅鐘旁也站了兩個人,方才應該就是這兩人敲得鐘,見他們過來,兩人當即便向這裡走來。
這三個人哪來的?怎麼把這三個人放進來了?眾人有些疑惑。
走過來的兩人年歲看起來不過弱冠上下,麵容清秀俊逸,一身普普通通的長袍,隻袖口衣角處那些考究的刺繡隱隱可見這三個人身份不簡單。
“謝承澤。”
“徐和修。”
眼前這兩位年輕公子看起來和氣,甚至還含笑的抬了抬手,可這兩個名字一出,便叫一行金陵官員臉色一滯。
姓謝,姓徐。
陳郡謝氏,那可是同清河崔氏、琅琊王氏一樣改朝換代不倒的世族,如今謝氏當家的老太爺在朝為一品太尉。
那個謝承澤雖未著官袍,可他和徐和修腰間那塊大理寺的腰牌甄仕遠卻是再熟悉不過了。
相較而言,徐這個姓倒是沒有謝氏那般底蘊深厚,不過當今太傅徐長山應該就是他族中的長輩了,作為一代名儒,徐長山可說是天下儒生之首也不為過。
甄仕遠朝他們抬了抬手,可不敢當真怠慢這兩人,隻是心裡忍不住唏噓:他從大理寺離開幾年的功夫,京中的麵孔卻已換了一撥又一撥了。
有大理寺的腰牌,難怪官差不攔了。官員們回過神來,目光轉向那個背對著他們的人,光看背影、體態,年歲應該同謝承澤、徐和修這兩人差不到大。
這個估摸著也是哪家京中名門之後吧!
三道香煙嫋嫋升起,那人似乎正執著三炷香出神。而讓他出神的,正是他正對麵一尊泥塑的像。
那尊像是……驅邪除魔的張天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