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歧山位於蹇洲北原,是冰天雪地中的一山芳菲。此地道門便以山為名,有仙尊五位,霸劍、醉刀、孤琴、潛陽、踏月。
這樣的勢力,在九洲能排前十。
孤琴尊者殷淮夢的洞府在小銀峰,這裡氣候如初夏,陣法送著涼氣,花木茂盛,貓兒踮著步越上柵欄,兩隻眼盯著那似人間布局的院落。
屋中滿溢麝香氣息,殷淮夢頓了片刻,從江隨瀾身上退開,吻了吻他汗濕的鬢角,低聲道:“師父要與我們論事,我去去就回,你休息罷。”
江隨瀾眼尾一抹桃紅,慵慵懶懶,嗓音微啞:“知道了,師尊。”
師尊二字叫得柔黏甜媚,殷淮夢沒忍住,舍下未係的腰帶,俯身又吻了吻他的唇。
“我幫你係。”江隨瀾撐起身,烏黑發絲散落一床。
今日論事,孤琴又遲到了。
他一身白衣繡著銀色雲紋,發束得一絲不苟,神情淡漠:“隨瀾黏人。”
醉刀哈哈大笑,說:“是是,回回都是隨瀾黏人。”
師父蘭湘子,雁歧山掌門,隻差一步便能羽化登仙的人物。
他淡淡笑道:“莫要打趣淮夢,隨瀾來後,他比以前好了許多。是好事。”
踏月道:“師兄何時與隨瀾正式結契做道侶?現下一直這樣頂著師徒名分,總非長久之計。”
殷淮夢沉默須臾,說:“他不好好修煉,一身懶骨,百年還停在初境,此事……再議吧。”
像是借口。
霸劍與醉刀對視一眼,醉刀打著哈哈說:“你彆不是還忘不了樓師弟……”
殷淮夢神色一沉。
蘭湘子道:“不說這些了,談正事。魔修已攻下崎洲,崎平邊界由珞隱宗牽頭守衛,但防線已潰敗小半,恐怕支撐不了多久。珞隱宗向雁歧山寒鏡府等門派飛了青鳥信,正式求援。”
霸劍道:“魔修人人得而誅之!崎洲、平洲之後,就是我們蹇洲了,這仗沒得躲!師父,我請戰!”
殷淮夢也上前一步。
蘭湘子含笑道:“那麼,霸劍、孤琴,你二人去吧。”
*
江隨瀾懶洋洋地逗貓。
他剛沐浴完畢,頭發還濕著,滴滴答答落水,貓都嫌他,從他手裡掙開。
江隨瀾也不強求。
他在前院走了走,澆澆花,摘摘果。對著殷淮夢五十年前就開始教他的劍譜比劃了兩下,嫌劍沉,累手腕,扔下了。
去後院挑了隻仙鶴騎,在雁歧山上空兜風。
江隨瀾在雁歧山沒什麼朋友,殷淮夢不在的時候,總有些寂寞。
他是孤琴唯一的弟子,偏這弟子當得不太純粹。雖他和師尊的關係得到了掌門與其他仙尊的默認,但與他同輩的師兄師姐師弟師妹之間還是傳著流言,隱隱瞧不起他。
江隨瀾不在乎。
有情飲水飽。
師尊在外,人們隻能看見他禁欲冷淡,卻不知他也會如熱焰情動。
隻為他情動。
這麼一想,那些微孤單情緒都不是事。
更何況小銀峰還是有許多樂子的。
殷淮夢給他搜羅了許多話本、虛境故事,供他打發時間。有貓,有鶴,還有一大片山田由他搗鼓。
不知過了多久,殷淮夢回來了。
江隨瀾在半空就從仙鶴身上跳了下去,他境界不夠禦器飛行,但他知道殷淮夢會接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