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上是一望無際的蒼藍天空,無風無雲,隻有呼嘯的戰號,與濃重的血氣。靈氣與魔氣在空中交錯撞擊,人太多而聚出了實質,濃白與烏黑糾纏分裂,像是天然分出了正邪。
按長禦尊者計劃,若要挫傷魔修氣勢,須給予他們一記重擊。
狂揚沒有出麵,魔修隊伍明麵上的首領是魔修中的另一位尊者殘羽。殘羽紅發如火,高居魔鳥吞天鵬之上。他手中旗幟輕輕一揮,魔修隊伍便如臂揮指。
仙修與魔修打得轟轟烈烈,這時,一道琴音陡然從殘羽身後傳來。他耳尖微微一動,麵色大變,翻身跳下吞天鵬!但隻這一耳琴音,他的左耳就已流血失聰。
琴音清冽,像最北荒原的寒冰,每一道音都凝成世間最鋒利的冰刀,狂曲之下,吞天鵬羽翼染血,傷口縱深,直直墜到地上。掙紮著彈了兩下,不動了。
殘羽高聲道:“原來是孤琴尊者。”
青鳶悠浮於天空,殷淮夢神情冷若冰霜。他不搭理殘羽,兀自撫琴。
殘羽周身猛然浮起一片魔氣,替他抵擋琴音。他又揮旗,那死去的吞天鵬在魔氣環繞下,忽又動了。那赤紅的眸子轉變成死黑,利爪伸出數尺,尖嘯著衝向殷淮夢。
“禦屍之術,魍魎伎倆。”殷淮夢冷笑一聲。
他蒼白修長的手指在琴弦撫過,天地與琴音共振。
“錚——”
“錚——”
一聲再度絞殺吞天鵬,一聲斬斷殘羽手中的旗。
空中狂風大作,琴音若雷。
戰到最後,落了一場血雨。殘羽身死,殷淮夢白衣上甚至沒有沾上一滴血星子。
“殘羽敗了!”長禦大喜。
殘羽旗斷魂消,魔修亦有所感,頓時有些亂了起來。
長禦不由感歎:“便是遭無情道反噬,修為受損,未有精進百年,斬殺一個化境尊者,竟也如此輕易。孤琴尊者了不得。”
霸劍笑道:“修為未進,不意味著戰力未進。這百年,孤琴從未曾放任過自己。”
魔修敗了一輪。
仙門弟子稍作休息。殷淮夢淡淡掃了人群一眼,仍沒有看見江隨瀾。他眉頭微皺,不知道到江隨瀾又在使什麼性子。
殷淮夢拿出傳訊玉簡喚江隨瀾,久喚未應。
他頓了頓,轉身去找長禦。
“聯係原駐地,問江隨瀾是否在。”他言簡意賅。
長禦是知道他們關係的,猜想大約是出了事,趕忙替他聯絡。回音很快,“不在”,那邊說。
殷淮夢壓抑著怒氣。
他手中有江隨瀾的一盞魂燈,魂燈未滅,且燒得茁壯,說明江隨瀾沒事,就是不知道跑哪去了。
跟他賭氣嗎?
不識大體!
他一怒,無情道便在他丹田經脈中造了反。
喜,怒,哀,懼,愛,憎,欲。
這七情,犯了哪一條,都有悖無情道。
疼痛洶洶而來,殷淮夢手背青筋暴起,他當即盤腿坐下打坐,調整呼吸與丹田經脈中的靈氣。
調息到半途,耳邊忽響起天崩地裂之音。
仙門弟子狂奔傳喊著消息:“魔修攻來了——”
“魔尊狂揚!是狂揚!”
夜如潑墨,沒有星星,沒有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