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揚被擺了一道。
意識這一點,已經他進河穀的三天後。
發現尖芷下麵的泥土會動時,狂揚第一反應不是覺得此處危險,而是覺得這裡有玄機。
事實也確實如此。
他任由泥土把他淹沒,把他帶到地麵以下。在他意料之中,尖芷花下彆有洞天,是寬闊洞天,山水和諧,林中遊蕩著豺狼虎豹。
出乎他意料的是,到了第三天,狂揚才猛然意識到,這是另一種障眼法,並且成功把他困住了。
等狂揚找到出口時,天玄林中已經生出了昭示江隨瀾是化境的樹。
回到原先的河穀,狂揚的神識才仔細端詳著上麵的字。
化境尊者人人都有一個區彆於本名的名號,這個名號,可以是樹自行生成,也可以由化境本人命名。
江隨瀾的尊號,叫破雪。
尖芷河穀雪片飛舞。
狂揚抬起頭,伸手接了一片雪花,手上很快就被灼出一道淡淡的傷痕。身後的蘇林更不用說。
這雪不是普通的雪,是極濃鬱的魔氣凝成,這雪也不是剛下,溫度低得水麵已經結了冰,地上也積了淺淺一層,可見狂揚他們被困在尖芷花下的時候,這雪已下了多時。
他嗅著雪上的味道。
這雪定然有個來源,這來源不是天上,那就是江隨瀾所在地方,可能是真正的尖芷河穀。
*
江隨瀾在攀一座雪山。
這裡的雪要比外麵的雪大很多,迎麵打到臉上,又冷又硬。他的手和臉都凍得通紅,滿身化境的混沌之氣沒有給他任何防護。
這本身就是一道考驗。
溫若什在這裡見到了他盼念萬年的愛人,就如在鬆醪山和江隨瀾所說,他們隻剩最後一麵。
江隨瀾其實都沒想到,原來一麵真的隻是一麵,兩人朝對方奔赴,擁在一起的那一刻,尖芷河穀中忽然起了一陣寒風,以他二人為中心,暴雪驟然降臨,一座山巍峨突起,突然之間,江隨瀾覺得自己在天地間渺小無比。
到處都是雪。他低頭,腳下是虛幻的白色,沒有儘頭;他抬頭,頭上是無垠的雪色,同樣沒有儘頭。但他知道,溫若什帶他從河水下來,他要出去,就要往上走。
爬了不知道多久。
阿玄不知道是不是被凍的,變作很細小的一條,縮在他懷裡,昏昏沉沉。
一路上,尖芷河穀的魔氣不斷地往江隨瀾體內湧,他很快就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