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人都皺起了眉,而鬱襄的臉,看上去已經快接近於燒開的水壺,池芯甚至能從他腦門上看到冒出來的白氣。
他大踏步上前走去,用力踹了緊閉的鐵門一腳:“Duang!”
鋼鐵的震顫聲在寂靜的黎明久久不停。
上麵嘻嘻哈哈的聲音停了下來,還沒等鬱襄抬腿踹第二腳,原本以看熱鬨心態望著這一切的池芯眼神一利,迅速向前,一把拽住鬱襄的胳膊就往回撤。
鬱襄踉蹌地跟著池芯往後倒,他的腳剛來原來站立的地麵,嗙的一聲槍響,一梭子正中那個位置。
鬱襄驚呆了,其他人的臉色也都嚴肅下來。
池芯冷下臉,猛地仰頭,準確無誤地盯住那個開槍的人。
那人猝不及防對上池芯的眼睛,目光閃了閃,隨即無所謂地說:“已經告訴過你們了,從哪來的回哪去,要是還不長眼睛地往前走招惹爺爺,小心讓你們當場變成喪屍。”
“還真是好大的口氣。”一直和鬱襄不對付的韓子墨放下身上扛著的麻袋,頂著警告麵無表情地往前走,不顧上麵的威脅,站到池芯的旁邊仰頭,“我就站在這讓你射,射不死你管我叫爺爺,怎麼樣?”
上麵的人愣了愣,顯然沒想到麵對槍也有人能這麼硬起,他指著這幾個人點了點,剛要張口:“你們——”
“你還真是娃娃當司令——小人得誌!這臭氣我隔這麼遠都聞見了,你還敢在這叫囂?”鬱襄緩過勁來,對著上麵一頓輸出,“說!你是哪個手底下的兵?把他給我叫過來,看他敢不敢不給我開這個門!”
這聲音清晰地傳到城牆上,上麵的人臉色難看,冷冷地盯著下麵。
這裡的爭執已經吸引了所有當晚值班的人,連瞭望塔上的士兵都下來了,這人猛地望過去:“你們下來乾什麼,有喪屍接近的話誰負責?”
兩個小兵嚇了一跳,立刻立正行禮:“報告連上尉,已經有交班的弟兄上去了!”
這人這才放過他們,又轉頭盯著底下的叫囂。
後麵的兩個小兵互相望望,小心翼翼地上前:“那個……連上尉,之前蕭少將開會時候特意交代了,如果有幸存者前來,要小心檢測然後放進……”
“是你們和蕭少將走得近,還是我走得近?”連上尉頭也不回地堵回去。
兩個小兵噎了一下,其中一個有些不服氣:“但是上尉,蕭少將的確說過,隻要確認檢測無誤,是可以放幸存者進來的。”
連上尉扭過頭,陰鷙的目光直直地看向說話的小兵。
另一個人看情況不對,立刻拍了那人一下,隨即陪著笑說:“上尉息怒,我們當然不敢違抗您的命令,隻是聽他們這說法,可能在基地裡有什麼關係,不然先把他們放進來,回頭檢測完了再定奪?”
“放進來?要是放進敵人的奸細,或者攜帶病毒的,你們負責嗎?”連上尉輕嗤。
兩個小兵頓時都不說話了。
連上尉臉色陰沉,又站在原地半晌,鬱襄的聲音越來越大,接連不斷的嘲諷不帶重樣地向他拋過來,他直接轉身:“你們,都跟我下去!”
這兩個小兵猶豫了一下,也跟著下了樓梯。
一路上還聽到連上尉在氣勢洶洶地說:“能有什麼關係?要是真和那幾位大人物有關係,在這個節骨眼能放在外麵不管不問?我看分明是其它基地派來的奸細!”
還有士兵小聲說:“有沒有可能是其它基地來幫忙的?”
“想幫忙的早就來了,要是現在才來,指不定是些什麼成分。何況他們就這麼幾個人,來了能乾什麼?混飯吃嗎?”連上尉已經來到了底下,對守門的士兵冷聲命令,“開門。”
沉重的大門訇然打開,在寂靜中發出震顫的聲響。
看到他們下來,池芯拍了拍鬱襄的肩。
鬱襄猛地一收聲音,直接對上為首之人的視線,露出個痞裡痞氣的笑:“喲,這麼沉不住氣?我還真當你已經修成了萬年的王八,趴在自己的水坑裡樂不思蜀呢。”
池芯抬眼打量為首的人,他身形健碩,顴骨很高,顯得目光更加陰鷙,是一副不討喜的長相。
剛才一直在和他們對話,還開槍射他們的,就是這個人。
“就是幾門幾個老鼠在這裡叫囂?”連上尉陰沉的目光挨個掃視過幾個人,在觸及到艾伯特的時候,神色猛地一變。
池芯回頭一看,原來是艾伯特知道自己的形貌會給人不好的感覺,於是特意穿了一件特彆大的袍子,將自己全身都包裹起來。
從城牆上往下看的時候,隻能覺得他身材過於高大,然而現在他們下了城牆,天邊的亮光也越來越明顯,一下就看到了他半人半狼的麵孔。
“這裡有個半獸人!是活的半獸人!”連上尉凶狠地大吼,狂躁地揮著胳膊讓所有士兵備戰,自己也舉起槍指向他們,“他們不是幸存者,就是一群被感染的喪屍!他們要來攻城!”
一下子被這麼多槍指著,池芯的身體瞬間爆發出本能的進攻意識,她上前一步,冷厲的眉眼氣勢凜然,竟然讓距離她最近的連上尉顫了一下,隨即如臨大敵地後退。
“射擊!射擊!”
乒乒乓乓,稀裡嘩啦。
池芯站在原地,連躲都沒躲,所有射過來的子彈,都擊在了瞬間凝成的冰壁上,伴隨著冰壁碎裂,露出了她淩厲的麵容。
“你們基地就是這麼對待幸存者的麼?”她淡淡地說。
“你們算什麼幸存者,我已經識破了你們的真麵目,有半獸人,有異能者,你們是想來攻打基地的嗎?我告訴你們,想都彆想。”連上尉狂亂的目光掃視過他們,“怎麼,你們還想抵抗?簡直是人類的恥辱!”
攻擊池芯對其他人來說無異於直接宣戰,所有人都舉起了槍準備反擊,韓子墨甚至蠢蠢欲動要拿下左手。
“等一下。”
冷靜清冽的聲音響起,景修白上前一步,直視著上尉:“敢問姓名?”
“我沒有必要告訴你們。”連上尉冷笑。
“既然是連姓名都沒有的鼠輩,那也不必在意了。”景修白臉色平靜,轉頭看向鬱襄,“乾掉這麼個人,你父親加上我父親,應該可以搞得定?”
池芯愣了愣,一股荒謬的滑稽感湧上來,還沒等她細細體會,鬱襄見了鬼一樣的聲音響起。
“你終於也想當個二世祖了嗎?”他除了驚愕之外,還夾雜著大喜之意,“太棒了!我就看不慣你明明可以靠家世,還非要靠才華的樣子,快來快來,趕緊把這個殺人犯乾掉。”
看著景修白一本正經的表情,池芯沒忍住,噗地笑出聲來。
連上尉正氣得發抖,池芯一出聲,立刻有了發泄的餘地,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將槍指向池芯:“你個小娘皮笑什麼?在末世裡被照顧得這麼好,有什麼臉笑?”
還沒等池芯動作,就在槍口指向池芯的下一秒,所有人一哄而上,團團包圍在池芯身邊,如同眾星拱月。
所有人都舉起武器,絲毫不管指向他們的槍口,隻管圍住池芯,然後將武器對準了連上尉。
池芯也沒想到會出現這麼一個場麵,她微微一怔,看向緊緊圍在她身邊,一臉堅定和憤怒的所有人,一股感動從心底湧上。
“你們敢?!”
正當連上尉手臂發抖,池芯打算結束這場鬨劇的時候,一個疑惑的聲音從大門裡響起。
“發生什麼事了,門怎麼開了?你們都圍在外麵做什麼?”
周圍的士兵猶豫了一下,還是有人放下槍,轉頭向走出來的人問好:“嚴少校!”
聽到這個名字,連上尉的瞳孔眯了一下。
池芯抬眼,看到一個濃眉大眼的男人大步走出來,對眼前的一幕皺起眉:“到了該換班的時間,你們不做準備,都在這裡乾什麼?”
這話顯然是對連上尉說的,他目不斜視,看不出多少對少校的尊敬,語氣中甚至含著一絲輕蔑。
“嚴少校,你沒看見,我正在清理人類的敗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