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老板?”鬱時昭不明所以。
池芯和鬱襄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訝。
“容老板呀,就是那個容老板。”樊富抬起胖胖短短的胳膊,隔空比劃出一個細細高高的影子,“他讓我帶著東西過來,怎麼自己還沒來嗎?”
“容鳳讓你帶東西過來了?”
一種預感隱隱在池芯心中浮現,她看著麵前的彌勒佛點點頭,一邊拿出一張潔白的手帕擦擦腦門上滲出的汗水,一邊側過身,示意手下打開貨車的後箱。
在看到一車明晃晃的武/器/槍/械,將火車裝點得仿佛一個隨行軍備庫一樣後,池芯確定了心裡的猜測。
“阿鳳……”她呢喃一句。
“好家夥,小鳳鳳真是人沒到,心意到的典型。”
鬱襄拍了他哥的背一巴掌,把怔住的他拍醒,做出一副誇張的神色上前,看上去笑得賊兮兮的,並且毫無心機地想要伸手去摸槍,伸到一半又頓了一下,露出剛想起來的模樣,回頭看向樊富:“那個……不好意思樊先生,這個可以碰嗎?”
池芯和鬱襄相處了這麼久,他一有動作就知道他在打什麼算盤,板起臉佯裝教訓:“鬱襄,這是人家B基地的東西,彆亂動。”
鬱時昭也反應過來,對樊富說:“實在不好意思樊承記,這是我家幼弟,從小不學無術被慣壞了,失禮之舉,還請多多包涵。”
鬱襄被兩人夾擊訓了一頓,撇撇嘴收回了手:“不動就不動。”
樊富笑眯眯地看著他們,這時候趕緊擺擺手:“二位言重了,既然是容老板托我帶來的東西,就是A基地的了,畢竟根據他所說,我們人類既然有了希望……”
他飛快地看了池芯一眼,“……那能為決戰添一份力,我覺得很榮幸。”
池芯聽明白了,這是容鳳利用自己客源廣大,去挨家遊說去了。
這B基地的樊富,就是他拉來的第一個“客戶”。
她明白過來的,鬱時昭也明白過來,他露出激動的神色,上前一把抓住樊富的手,久久凝握:“謝謝。”
樊富笑著搖頭,鬱時昭轉過身,態度恭敬地麵向池芯:“池小姐,樊承記路途勞頓,不如先帶他們去安排好的房間休息吧。”
“不用不用。”樊富連忙說,“帶他們去把東西安放下,想必現在有很多事要商議,我們直接去就行。”
鬱時昭卻不做決定,他看向池芯,明顯在等待她的命令。
看到鬱時昭的態度,樊富眼中精光一閃,心下有了思量。
“就按樊承記說的來吧。”池芯說,“鬱先生和蕭少將已經等在會議室了,鬱大哥,麻煩你先帶樊承記過去。”
“好說,好說。”樊富笑嗬嗬的。
兩人先行上了一輛車,池芯吐出一口氣。
“怎麼樣,做領導的滋味還不錯吧?”鬱襄靠到她身邊。
“這福氣可以給你。”池芯說。
“彆了彆了。”鬱襄連連擺手,“我啊,還是做個跟在你們後麵的快樂馬仔,管理基地什麼的,想想我就頭皮發麻。”
“你以為我不是嗎,還好鬱大哥同意不用事事都由我來做出決定,不然我連夜扛基地溜走的心都有了。”池芯說著,突然頗為認真地看向鬱襄,“我和鬱大哥說了很多次不用這麼對我……你不在意吧?”
“我在意什麼,老天,我真慶幸我老哥這麼拎得清事兒,沒有在你麵前端著架子。”鬱襄說,“你啊,就彆想太多了。”
池芯撓撓臉頰,也不再多說什麼,和鬱襄一起上了另一輛車,拒絕了有人開車護送的想法,由鬱襄開車往行政大樓而去。
說起來,前幾天蕭黎還想給池芯安排一個勤務兵,還說可以不限男女,池芯一想到不管去哪裡都有個陌生人跟著的場景,嚇得直接拒絕了。
進入會議室,池芯自覺地坐在專門為她留出的主座上,看著幾雙同時望過來的眼睛,麵容沉然,先對客人表達了問候:“樊承記這一路可還順利?”
“謝謝池小姐關心,剛才鬱先生也對我這一路很擔憂。”樊富嗬嗬笑著,“倒是遇見了幾波零散的喪屍,但是不成氣候。”
“那就好。”池芯說,“現在失去了喪屍王,拉斐爾一時半會沒有操控喪屍的方法,可能會緩和一段時間,但是一旦被他找到新的方法,一切都會變得不可預知。”
“池小姐說的沒錯,大家能有參戰的心我很欣慰,但是這一路走來的險境,還是讓人擔心呐。”鬱先生歎了口氣。
“大家都是自願前來,就算出了什麼意外,那也是個人風險,池小姐和各位不用在意。”樊富說,“我知道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獨立奮戰,A基地的武器庫存想必即將告罄了,這點不必太過擔心,容老板的補給應該不止我這一家。”
“容老板……容老板。”鬱時昭喃喃著,“從剛才起就聽到承記說容老板,可是我知道的那個?”
“如果你說的是統一了後羿和林氏的那個,應該就是了。”樊富眨眨眼,“我想,應該也沒有第二個能和他並肩的容老板了吧?”
“果然是他。”蕭黎說了一句。
“蕭少將認識他?”鬱時昭看向他。
蕭黎看著池芯:“我和容鳳不熟,但是他和池小姐,應當是關係極好的近交。”
“那哪是關係極好能概括的。”鬱襄添油加醋地插話,“小鳳鳳可是池姐最忠誠的騎士之一,我可沒有誇大其詞,不信等他到了你們自己問。”
在同時望過來的幾雙眼睛中,池芯故作淡定地端起麵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掩蓋住臉上突然有些升起的熱度。
這個鬱襄,滿嘴跑火車,這都說的是什麼話。
她有些不好意思,其他人卻肅然起敬。
“我知道池小姐在末世中有一定的關係,卻沒想到連這種人物都……”鬱時昭明顯沒有他父親的沉穩,說這話的時候尾音都有些發顫,他深吸口氣,重新穩下來,“太好了。太好了。”
他連說了兩遍太好了,顯然是對這個消息極為興奮。
樊富眼裡也露出一絲恍然的神色,但他沒有多說,放過了尷尬的池芯。
他左右看了看,笑意收斂一些:“說起來,目前隻有我自己到了嗎?”
“是。”鬱先生說,“聽你這意思,還應該有彆人過來嗎?”
樊富皺了皺眉:“我不是十分確定……但是在路上,我的確見到了有其他露營的痕跡,而且看規模,應該不小,方向也是衝這邊而來,不像是流亡的幸存者。”
他這麼一說,幾人的臉色都嚴肅起來。
“目前確實隻有樊承記到了。”鬱時昭說,“如果還有其他人,會不會被你們落在了後麵,還沒有抵達?”
樊富沉思著沒有說話,蕭黎問:“樊承記,你們是走哪條路來的?”
“就是樹林東邊那條路。”樊承記說,“我們中間沒有異能者,隻能儘力挑了最近的一條路,好在沒出什麼大問題。”
“如果是那條路的話,的確直接走過來就能到達了,如果中途拐去其他路,十分沒有意義。”鬱時昭皺起眉,“這麼說,那支不知道哪個基地的隊伍,可能是遭遇不測了?”
氣氛微微沉凝了些。
“派人出去探查吧。”在一片沉默中,池芯出聲,“既然是回應我們的召喚前來,我們就要給他們一個交代,無論生死。”
“好。”蕭黎毫不猶豫地答應,“我這就派出搜查小隊,讓他們沿著那條路去找。”
“池小姐有心了。”樊富緩緩地歎了口氣,臉上的笑容沒有了,“就怕發生我們最不想看到的事。”
“即使再不想看到,也不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池芯說,“不管那是哪一個基地的隊伍,都已經到門口了,怎麼能讓他們無聲無息地消失。”
既然池芯做了決定,A基地的其他人自然都沒有反對意見,樊富看了看幾人,臉上表情舒緩下來。
“說句不好聽的,A基地一直在疲於抗戰,對周圍的探查恐怕少了一些,對不對?”
“的確。”鬱時昭坦然承認,“不瞞你說,我們的確疲於應對了。”
“我害怕,他們愈加的不是喪屍。”樊富壓低聲音,“隨著末世逐漸進行,這片大地上,出現了許多危險,包括莫名湧現的巨蟻,以及北方的變異狼群。”
誰都沒有發現,池芯背脊微微動了一下。
“最近不知道為什麼,人類在行動,他們也在忙著趕路。”樊富臉上露出有些恐懼的神色,“如果有緣見到他們行進,那可真是……鋪天蓋地,浩浩湯湯,數量遠不是現在的人類可比。”
“它們傷人了嗎?”池芯壓住心中的舉動,緩聲問。
“這倒沒有。”樊富說,“說來也納悶,如此大群的動物遷徙,又是如今人類式微的時代,據說它們居然對路過的人類毫無興趣,隻一心趕路……不知道它們的目的在何方,如果它們加入了喪屍一方,那人類的命運,可真是……”
他的未儘之言裡夾雜著深深的不安,在場的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隻有池芯握緊手掌,臉上有種不確定的欣喜。
“在沒有確認之前,先不要為不存在的事發愁。”池芯指尖在桌麵上扣了扣,“除了這些動物,樊承記還知道有些什麼勢力過來了麼?”
她淡淡的聲音裡,夾雜著一股莫名的底氣和力量,讓樊富不自覺被她的情緒牽住,忘掉了剛才一瞬間產生的絕望。
“就我所知,應該有不少地方有動靜,M基地,F基地什麼的。”樊富拍拍腦門,“哦對了,還有西北方向那個神奇的基地,好像也有動靜。”
“神奇的基地?怎麼個神奇法。”鬱襄好奇地問。
“那是一座易守難攻的山頭,由於位置較好,經常有人能路過那裡。”樊富眼裡浮現出幾分向往,“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那裡一直隻肯接納女性幸存者,所有男性哪怕是孩子都不收,但是凡事求助的路人,她們都會給一些武器和食物,讓路人能繼續上路。”
“我聽說過這個地方。”鬱時昭說,“曾經在我發出求救信號的時候,她們派人來給送了一車槍,但是沒有留下來幫助我們。”
“的確像她們的行事風格。”樊富說,“也不知道她們究竟是怎樣的一群奇女子……不能用好或者壞來概括,但是絕對特殊。”
聽著他們說著這些,鬱襄的嘴也越張越大。
“這,這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