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人類的反擊(26)(1 / 2)

金黃的肉瞳中清晰地映出池芯躍起的身影, 也許是之前池芯長刀破碎給他帶來的自信,拉斐爾化身的巨龍沒有躲閃,而是選擇直接用身體扛住這一擊。

當——

金屬碰撞, 發出鏗鏘的聲響, 池芯目光凝實,新武器在她手中,如同老朋友一樣順手聽話。

令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看似脆弱的冰劍在接觸到巨龍堅硬的皮膚時,碎的不是冰。

漆黑的鱗甲被輕易割破,猩紅的血液瘋狂湧出,巨龍發出尖銳的嘶鳴。

“吼——”

這聲嘶吼化為肉眼可見的聲波,層層向外遞進,除了距離最近的池芯還保持著站立的姿態,其他所有生物,都在這聲波的衝擊下頭暈耳鳴, 被震倒在地。

這樣一來, 唯一還站著的池芯與巨龍,就格外凸顯了出來。

池芯此時也不太好受, 雖然還保持著站立, 但是腦中也有一陣眩暈的嗡鳴, 她猜測也許是拉斐爾用上了婁辰的精神攻擊才會取得這種效果。

但是, 也僅限於此了。

池芯懶得放出狠話,所有作品中死於話多的都是反派, 在意識恢複清醒後的第一時間,池芯選擇在此舉劍向前!

然而這一次,拉斐爾學聰明了,他沒有選擇和池芯硬碰硬,身後巨大的骨翅張開, 帶起一陣旋風,呼嘯著向天空飛去。

“吼——”

他再次發出怒吼,巨大的聲浪蔓延全場,甚至包括基地內部的居民,所有人都被死死壓在了地上,起不得身。

連池芯,都因為距離的差距,而無法對巨龍產生什麼傷害。

她能抵擋住一次次的衝擊,但是其他人不能。

“你以為,你上了天,我就奈何不了你了麼?”

池芯咬牙切齒地咕噥了一句,正要在空間中掏出什麼,突然一塊浮冰憑空出現在眼前。

池芯一怔,立刻回頭看向旁邊。

景修白畢竟也是凡人之軀,他同樣被聲浪壓在了地上,一貫整潔的黑發軟軟地垂在他的臉前,他單手舉起,手心藍芒閃動。

池芯眼尖地發現,在他麵前的地麵上,分明有幾滴尚未乾涸的血跡。

“景修白!”她脫口而出,“你住手,我有辦法上去!”

和景修白並肩作戰那麼多次,她怎麼會不知道在這種高空作戰模式下,什麼才是最有效的攻擊方式?

景修白的浮冰和她一向很搭,她當然記得。

但是她同樣記得,景修白這身靠實驗得來的異能,並不是全無副作用,之前他一直在使用攻擊性異能,現在臨時轉換成冰壁,一個弄不好,他會有爆體而亡的危險!

但他還是這樣做了。

“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

景修白小臂上肌肉繃起,聲音嘶啞:“去吧!”

池芯咬了咬牙,不再浪費他辛苦支撐的時間,一轉身躍上懸浮的冰壁,下一塊也隨之出現,每一塊都正隨著她的心意,準確無誤地浮現在她的腳下。

這是多少次合作之後培養出來的默契,但凡換一個人,都可能會讓池芯栽落,但是景修白絕對不會。

池芯胸中燃燒著熊熊的烈焰,一張張麵孔在她心中浮現,她奔向巨龍遮天蔽日的身影,如同瀆神者對不公的神明發出憤怒的嘶嚎。

“所有自詡為神的家夥,都沒有什麼好下場——去死吧!”

有了景修白的配合,池芯如虎添翼,高空作戰下唯一的弊端也被削平,加上絲毫不亞於巨龍的力量,幾下就打得他節節敗退。

可是漸漸地,池芯反而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她覺得拉斐爾的能力應該不僅限於此,起碼不應該被她壓著打的同時,還沒有任何焦躁和急迫。

他的躲閃是從容的,甚至眼神也……眼神!

池芯神色一怔,立刻暗道一聲不好!

拉斐爾碩大的獸瞳中,赫然浮現出一絲精光,雖然在這張猙獰的龍臉上看不出笑容,但是那種陰謀得逞和誌在必得的神色,池芯看得清清楚楚。

“你被束縛了,池芯,人類的思維限製了你,我不怪你的短淺和固執,現在,回到真實的自己吧。”

巨龍說著,肥碩的尾巴狠狠抽向池芯的腰側。

池芯下意識地扭身躲閃,然而隨即,巨龍大爪一伸,高高舉起,位置正好是池芯躲閃的頭頂。

池芯抬頭一看,一片細小的,不知名的碎末在他掌中灑落下來,紛紛揚揚,根本無從躲閃。

“我知道你很強,池芯,這是我苦想多日,專門為你設計出來的陷阱。”拉斐爾的聲音裡乍然充滿了狂熱和興奮,“我終於,終於要達成了……”

達成……什麼?

池芯知道自己中計了,一直以來單純靠力量碾壓的強悍,讓她忽略了對方也是會使用詭計的。

穩住。她一邊告訴自己,一邊保持冷靜,感受身體的變化。

那些細碎的粉末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它們沾染到了皮膚上,連痕跡都沒有留下,立刻隱沒不見。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會覺得它們消失了。

但是池芯對自己身體的掌控程度已臻登峰造極,那種強烈的異物感在皮膚底下流竄,讓她無論如何都忽視不了。

“你對我做了什麼?”池芯冷靜地問。

拉斐爾龍口一張:“我在幫你,也在幫我自己。”

這是什麼意思?

她忍受著體內的異樣,在巨龍詭異的目光中,她身下所踩的冰壁倏然降落。

原來是景修白意識到了上方情況有變,他當機立斷,先讓池芯回到相對更安全的地麵。

然而在降落的過程中,那些滲入體內的粉末已經開始發揮效力。

池芯半跪在了冰壁上。

她的大腦開始發出尖銳的警鳴,似乎在全力抵抗外來的侵略者,劇烈的疼痛從深處蔓延,足以將一般人的精神撕裂。

但她能感覺到,她的意識始終保持著清晰,但是從視野的邊界,卻有一層白霧在緩緩蔓延,逐漸向中間迸發。

與此同時,她的五感也在喪失。

當眼前大霧彌漫,陷入一片純粹的潔白之後,她耳畔的聲音也隨之消失了。

景修白撕心裂肺的呼喊也霎時湮滅。

池芯眨眨眼。

她感受不到自己在下落,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除了意識,她甚至看不見自己的身體。

她仿佛化成了霧,化成了風,化成了空氣,隨意地存在於這虛無的世界裡。

這是哪?拉斐爾意有所指的話究竟是什麼?

她……還能回去嗎?

正茫然之際,一道聲音響起,飄渺地彌漫開來。

“孩子。”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心中浮現,池芯滯了滯,難以抑製從心底湧出的熟悉和親切感。

“你是誰?”

池芯的聲音傳了出來,雖然她根本沒有感受到嘴的嚅動。

那道聲音沉默了一下:“來到這個世界一段時間,連我的聲音都忘了嗎?”

池芯又是一怔,隨即不可置信的欣喜和驚恐在心口炸開。

“父……親?”她輕聲喃喃。

就在這聲父親叫出口的瞬間,她倏然有了實體的感覺,並且整個由於重力開始下落。

池芯一驚,馬上調整姿勢,在分不清天與地的空間中,雙臂抱頭將自己蜷縮起來,形成最能保護自己的姿勢。

然而她並沒有被摔,而是落入一片柔軟潔白的地方,像雲朵一樣,托起了她下落的身體。

一隻蒼勁有力的大手向她伸了過來。

池芯怔怔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順著這隻手向上望去。無儘的白色中,父親儒雅熟悉的臉龐,成為這片空間中唯一的顏色。

見她不知道起身,池父沒說什麼,隻是如同扶起小時候跌倒的她一樣,將她扶了起來,還意思意思地拍了拍她膝蓋上的土。

池芯的兩隻眼睛全都緊緊地黏在池父臉上。

池父仍然和池芯離開自己的世界之前沒有什麼不同,一身黑色的西裝,銀發一絲不苟地梳向腦後,眼神深邃而明亮,說不出老還是年輕,但是氣質一絕。

“爸……爸?”池芯叫出這個更加親密的稱呼,在這個世界上走南闖北,殺巨獸砍喪屍無所不能的戰神,眼眶突兀地濕潤起來,“爸爸。”

“好孩子。”池父深深地看著她,在聽到她的稱呼之後,臉上皺紋的紋路似乎都加深了一些,眼神中有著一絲隱藏不住的愧疚。

“爸爸,為什麼你會在這裡?”池芯吸了吸鼻子,語調不自覺有些柔軟,“我……不會在做夢吧?”

她雖然極力用平穩的語調說話,但細看之下,會發現她的雙手有幾分顫抖。

“這不是夢,芯芯。”池父沉聲說,“現在你的身體仍然在A基地的戰場上,隻是意識被我帶了過來。”

他本來以為池芯會立刻著急地追問這是怎麼回事,畢竟她從小就是那麼嬌氣地依賴著他,凡是能讓他給出答案的,她都要問個清楚。

但是這次,他清楚地看到,他那個嬌生慣養的女兒,在聽到他這麼說之後,不但沒有露出任何孺慕,反而眼睛眯了眯,一絲警惕流露了出來。

他看著池芯後退一步,再次望過來的眼神,已然沒有了之前的脆弱和依賴,反而如一柄出鞘的刀鋒,凜冽清明。

“這是你的新遊戲麼,拉斐爾?”池芯說,“如果你更喜歡這種地方做葬身之地,那我也可以滿足你。”

說著,她眼神微微變了變,又立刻恢複成了冷酷的模樣。

池父張了張口,眼中有無限複雜的神色,最終他輕聲歎了口氣:“芯芯,這裡不是現實,你的空間沒有被帶進來,不用試了。”

池芯臉色分毫未變:“那我倒要佩服一下你,隻憑身體的力量也敢和我硬拚。”

池父終於忍不住,他一揮手,周圍瞬間浮現出幾顆透明的氣泡,每一個氣泡裡麵,都有著一段畫麵。

剛剛學會走路的池芯一下子撲到池父的懷裡。

上中學的池芯紮著青澀的馬尾,坐在鋼琴前和母親學曲子,脖頸如天鵝般美好。

要上大學的池芯正在登上飛機,轉身對父母燦爛地微笑揮手。

一幕又一幕,都是池芯深深藏在內心深處,吝惜於和任何人分享的珍貴記憶。

池芯鼻尖動了動,她死死盯著這些氣泡,像是要把它們瞪破。

“我真的是爸爸。”池父輕聲說,“我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為時候到了……芯芯,我應該向你道歉,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將你卷入這場爭鬥裡來,但你是我的女兒,我沒有辦法。”

池芯渾身僵硬,一字不答。

池父頓了頓,繼續說:“我曾經以為,隻要我還在,這些事就不會找上你,但我想錯了,你的天賦遠遠比我想象中要大,我拚儘全力隱藏你,卻還是被它們發現了,我這才不得不……”

“我小時候第一次打吊瓶,哭著不肯打,你用什麼哄的我?”池芯突然開口。

池父愣了愣:“我的一截頭發。”

池芯微顫地閉上眼睛,片刻之後她重新睜開,看向池父的眼裡,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防備。

“所以,你真的是爸爸,對麼?”

“哎,芯芯。”池父雙眼也有些濕潤,得到了她的承認,竟然讓他險些破防。

池芯在原地走了幾圈,刻意回避了池父的視線,直到確保能平穩地說話,她才再度抬起頭:“你繼續說吧,爸爸,我有很多疑問。”

池父望著她,露出心疼和愧疚交替的複雜神色:“芯芯,你長大了。”

“現在沒有那麼多時間敘舊,戰場上的情況很危險。”池芯握住池父的雙手,認真地凝視他的眼睛,“那個世界,那些人,他們是真實存在的,並不是我一直以為的電影,是麼?”

在她微不可察的緊張中,池父緩緩地點了下頭。

池芯就像放下了心口的重擔,長長地舒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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