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讓你們所有人看著,這些人都是怎麼死的——”
說著,他掏出了一把槍。
他對準了正在往上爬的池芯。
在眾人眼中,光是保持在那個地方就已經很難了,何況池芯還在往上移動,這怎麼可能躲得開子彈!
無人攝像機特意照向池芯,鏡頭裡顯示出池芯眯起雙眼,冷光乍現。
“砰。”
匪徒毫不猶豫地開了槍。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池芯躲不過去的時候,她倏然鬆開一隻手,僅憑單手支撐,居然硬生生逼開了子彈的軌道。
“什麼?”匪徒不信邪,又砰砰砰地連開幾槍。
池芯翻了個白眼,忍無可忍,就在匪徒自信開槍的時刻,她手中突然出現一把小巧的金色手/槍,連看都沒向上看,直接砰砰幾下。
“啊——”
匪徒的慘叫和下方的驚呼同時響起。
隻見匪徒被正中爆頭,從窗口無力地翻了出來。
咚——
他沉沉地掉到了地上,四肢扭曲,雙眼大張,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是這麼死去的。
這神乎其神的一幕引起了所有人的震驚,做出這一切的池芯卻不以為然,隻是將槍隨手插回了大腿的槍托裡。
陪伴她征伐末世許久的沙/漠/之/鷹,當初被她特意找了回來,如今又震驚了這個世界。
池芯繼續向上爬去,她聽到屋內爆發的騷亂,知道是謝隊長他們到了,立刻加快速度。
就在池芯即將抵達之前,一個滿臉是血的人出現在了窗口。
池芯瞳孔一縮,在他臉上,她看出了不好的征兆。
“去死吧——”
他嘶吼著,一刀砍斷了吊著女孩的繩子!
在成片的驚叫聲中,女孩如同脫線的珍珠,一骨碌就順著光滑的樓麵滾了下去!
彼時池芯就差一點距離就能夠到她了,卻隻能迎來這種結局嗎!
在路人不忍心地捂住臉的時候,池芯動了。
她直接放棄了讓她保持平衡的虎牙,伸開雙臂,一把抱住了落下來的女孩!
加了一個人的重量,還要在這種牆麵上保持平穩,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池芯做到了。
她公主抱著掉落的女孩,將她緊緊箍到了懷裡,膝彎勾著被她插在玻璃上的虎牙,天旋倒轉。
女孩睜開虛弱的眼睛,看到的隻有她淩厲的目光,以及旋飛在她周身的玻璃碎片。
在陽光的映襯下,她仿佛發出光來。
“抱住我。”池芯低低地說。
女孩下意識地抬起手臂,用儘全身力氣抱住了她的脖子。
然後池芯用力起身,以恐怖的核心力量,不靠任何抓握,就挺起了身子。
原本她就已經接近了窗戶,這一起身,恰好讓她夠到窗邊。
她一抬胳膊,將女孩送入窗口的同時,腳下一蹬虎牙,迅速躍入其中。
“不——”
謝隊長撕心裂肺的呼喊響起,池芯目光一凝,正看到一個匪徒身中數槍,卻拚死搖晃著來到炸/藥旁邊,用儘最後力氣,點燃了信子。
池芯心臟倏然漏掉一拍。
“轟!”
爆炸聲遽然響起,池芯下意識地護住懷裡的女孩,正當她暗叫不妙的時候,整個空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在半空凝滯,不是時空凍結,而是被冰雪封印。
與此同時,房間內,商場外,飄揚的雪花緩緩落下,在這七月酷暑天裡,掀起一陣寒涼。
所有人都愣住了,池芯卻沒有。
她迅速動作,趁剩餘匪徒怔愣的時刻,掏出了槍。
池芯麵無表情,每一下開槍都正中一個匪徒的關節,讓他們失去行動能力,掙紮著哀嚎。
至於反應過來想反抗的,也都倒在了她的槍下。
“你……是我的守護神嗎?”
孱弱的聲音響起,池芯低下頭,對上了被救女孩蒼白的麵容。
她雙眼著迷地望著池芯,發出虔誠的詢問。
池芯唯一露出來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絲笑意。
“要堅強,要活下去。”她說。
隨即她轉過身,在所有人的驚呼聲中,從窗口翻身而下。
謝隊長衝到窗口,正看到被群眾指著的池芯,正踩在一條通天冰路上,如同向著太陽奔跑而去。
這一幕充滿神諭般到聖潔。
“她是我的神。”女孩喃喃地說,淚水奪眶而出,“她讓我好好活下去。”
“她大概真的是神吧。”謝隊長也低聲說。
從此,現實世界中也流轉著一個傳說。
傳言,戰神踏著冰雪來到人間,凡是作惡的人,都會得到懲戒。
傳言,親眼見過戰神的人,都有了努力活著的信念。
傳言,戰神是個女孩。
當戰神傳言塵囂甚上,池芯為了躲避風頭,又和景修白回到了末世世界。
“我真不是故意的……誰讓你和爸爸出門出那麼遠!”進來A基地的大門,池芯還在碎碎念,“我也沒想到他們越來越誇張。”
“我倒是不意外。”景修白向前掃了一眼,意有所指地說,“隻是我覺得,你回來可能不會像想象中那麼平靜了。”
“什麼……?”
池芯的疑問剛出口,她就頓住了。
不但頓住了,她甚至有種馬上開辟入口再逃回現實世界的衝動。
“池芯!”
麵容精致,唇色殷紅的少年橫眉豎目,一把衝過來,揪住了她的衣角。
“你是不是又想跑?這麼多天你都躲哪裡去了!為什麼要躲著我!”
麵對著一聲聲質問,池芯頭疼地捂住額頭:“婁辰,你醒了真好,哈哈哈,哈哈哈。”
“我可不認為你覺得好。”婁辰嘟嘟囔囔,“你說,你是不是又想跑?我又不能吃了你!”
“沒有沒有,”池芯尬笑,“這大白天的,你怎麼在大門口站著啊?”
“一察覺到你的精神波動,我就過來等你了,想躲我,門兒都沒有。”婁辰哼了一聲,一眼橫到旁邊景修白身上,“怎麼,他能陪你到處跑,我就不行?”
“他……”池芯求救的目光投向景修白。
她已經習慣在困難的時候讓景修白思考,卻忘記了,在某些問題上,比起解決問題,景修白會更傾向於搞事情。
他一臉淡定,氣定神閒:“陪女朋友周遊世界,需要為什麼嗎?”
完了。
池芯如遭雷劈。
她絕望地捂住了耳朵。
幾秒鐘之後,婁辰不可置信的怒吼響徹整個基地。
“你在說什麼?!女朋友?!景修白你再說一遍?!我要殺了你——!”
場麵一時雞飛狗跳,十分熱鬨。
當鬨劇終於消停下來的時候,彆說整個基地,恐怕所有幸存者聚集區,都要知道池芯和景修白是男女朋友的關係了。
麵對這個結果,景修白微微一笑,然後繼續麵對婁辰的追殺。
幾天之後,繁忙的容大老板帶著陳刑永寧等人也來到了基地,和一直留在這裡的老朋友們相聚。
絢爛的篝火下,婁辰刻意挨著景修白坐下,可能是在隨時找機會給他下毒。
他們倆的紛爭,一直都是婁辰起頭,景修白暗搓搓地報複。
池芯滿臉無奈,薑從筠在她旁邊笑得停不下來。
“彆笑了。”池芯忍不住了,“這麼長時間了,你們為什麼沒一個人告訴婁辰這件事?讓我一點準備都沒有。”
讓她之前特意提前開溜的心思都白費了!
薑從筠笑意盈盈地拿下一串烤牛肉遞給池芯:“芯芯,你為什麼不告訴他,我們就為什麼不告訴他咯。”
池芯怨念地啃了一大口牛肉。
“以後你們打算怎麼辦?我是說你和景修白。”薑從筠狀似不經意地問,“我覺得以你的性格,可能不會一直留在基地吧。”
“確實。”池芯沉思,“雖然疫苗已經推廣下去了,但是保不準哪裡還在危險中與世隔絕,我打算在這個世界上到處跑跑看看。”
“那婁辰可真是要氣死了。”薑從筠笑著說。
“你呢?”池芯望著她溫柔的眉眼,突然問,“你以後要留在這裡麼?”
薑從筠似乎沒想到池芯會問她,神色愣了愣,眼波燦然。
“我啊……”她輕聲說,“我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恢複正常的生活,芯芯,凡是和你相處過的,都需要時間來回到正常。”
池芯驚訝地看向她。
“你不會以為和你一起經曆了那麼多驚心動魄的事,大家說變回普通人就變回普通人吧。”薑從筠笑了笑,“我們都很羨慕景修白,就像大家一起做了一場美夢,隻有他不用醒。”
“從筠……”
“這樣很好,芯芯。”薑從筠打斷池芯,“如果再來一次機會,在那個與你再次相遇的夜晚,我也還是會抱住你,希望你加入我們的隊伍。”
她頓了頓,“然後引導我們的隊伍。”
“我是治療係異能者,我能幫到很多人,當這裡的傷患都治愈了,我可能也會啟程吧。”薑從筠握住池芯的手,“也許有一天,我們會在彆的幸存者聚集地相遇,到時候你還要請我吃烤肉喔。”
池芯鼻頭有點發酸,她低低地嗯了一聲,握緊薑從筠的手。
在這個女主的身上,她感受到一種和自己截然不同的,溫柔而凝實在的力量。
她低著頭沒有看到,薑從筠溫柔的微笑裡,眼角隱隱有水光閃動。
“這樣真好。”薑從筠說。
池芯抬起眼,婁辰和景修白在互坑,鬱襄和韓子墨在鬥嘴,容鳳陳刑一臉認真地烤著肉,永寧時不時幫婁辰給景修白來一下子。
和平與幸福,快樂和愛意。
池芯漸漸柔和下表情。
這是他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結局。
從此以後,故事裡的人有各自的命運,他們卻會因為同一個原因一次次相聚。
池芯誤入了這個故事,從旁觀者到劇中人,她終於也成為了這個故事裡的一員。
“池芯——來放煙花啊!”
鬱襄的大喊聲拉回池芯的意識,她笑了一聲:“鬱襄,末世這才結束多久,你就把煙花給弄出來了嗎?”
“這不是正好有個煙花匠人在基地裡,他很樂意為我們創造一些節日氛圍。”鬱襄說。
一隻手搭在池芯肩上,容鳳含笑的臉探過來:“上吧,你來點信子。”
打架的不打了,吵架的也不吵了,所有人都看著池芯,池芯不得不上前。
“砰——”
璀璨的煙火在空中炸開,這群在全世界舉足輕重的家夥們,共同發出孩子般開心的笑聲。
“敬自由——”
“敬夏天——”
“敬池芯——”
他們的笑臉印在這個夏天,在池芯的記憶中,成為永恒。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