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相對比這群人的喜悅,錢老七的喜悅卻突然沒了。
就好像一群人都吃不飽飯,自己卻有一碗飯吃,那種獨有的,甚至淩駕眾人的歡喜與滿足感,是沒辦法形容的。哪知眼前的這一切其實是他在做夢,不光他有飯吃,大家都有飯吃,甚至吃的飯比他的更好。
而自己方才的那副嘴臉,就像是一個笑話也似,狠狠打在自己臉上。
錢老七還想說幾句什麼挽留自己顏麵,哪知卻沒有一個人願意理他。他惱羞成怒狠狠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便衝回屋裡,顯然是打算當即就走的。
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離開這裡,所以大家的東西都提前打包好的。秦明月還有傷在身,站不了太長時間,就進屋坐著看大家往外收拾東西。
屋外突然傳來老郭叔和錢老七對峙的動靜,不光是老郭叔,王瘸子、劉三弦都在一旁幫腔,這幾個老人也是實在惡心了錢老七的做派。
“人走可以,把咱們的東西留下。”
“這些東西都是我自己的,什麼你們的咱們的。”
老郭叔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包袱裡的戲服。咱們不像你,攀上了高枝,日後啥都不用愁了,咱們就這麼點家當,你還好意思一起順走?”
錢老七滿麵忿忿,還想說什麼,卻被錢嬸從旁邊一把攔住。小錢子也連聲讓他爹把戲服拿出來,其實這會兒他根本沒臉麵對其他人,恨不得找個地縫一頭鑽進去。
“哼!你們給我走著瞧!”
錢老七把包袱拉開,一把將裡頭的幾件衣裳拿出來,狠狠地摜在地上,然後頭也不回的,就氣洶洶地帶著妻兒走了。
“真是作孽啊。”
王瘸子一瘸一拐地上前去把幾件衣裳拾了起來。慶豐班處境不好,這些戲服還是當年秦默然在那會兒留下的,也不過隻有這麼幾件,平時大家都是緊張著穿,生怕給弄壞了,哪知今天卻被錢老七如此糟踐。
老郭叔幫著去撿衣裳,“走了也好,這樣的人留在咱們這裡,沒得讓人堵氣。”
屋裡,秦明月倒還好,她在現代那會兒見多了窮凶極惡的醜陋麵孔,有的人很奇怪,你若是不如他的意,他就表現得好像是你欠他錢一樣。不過這樣的人並不可怕,因為他最多也就隻會這種手段,倒是那種麵上衝你笑,轉過身來卻捅你一刀的人更為可怕。
可秦鳳樓麵色卻是越發勉強了。
又走了三個,眼見班裡的人越來越少了。
“鳳樓,老郭說的沒錯,這樣的人留下來也沒什麼用。”一旁的樂叔眉眼不抬的說道,神情十分淡然。
見大夥兒都擔憂地望著自己,秦鳳樓倒也釋然了。
是啊,人的心不在了,走了也好。
*
將秦鳳樓兄妹二人送走後,李老板坐了一會兒,就匆匆忙忙出門了。
他坐著馬車一路到了城南,這裡住的俱是些蘇州城裡的富貴人家,家家戶戶占地麵積寬廣,有時候走一條街,都是一戶人家的宅院。
到了一座富麗堂皇的宅院前,他也沒走正門,讓馬車停在角門那處。
這並不是李老板第一次來這裡,守門的小廝也認識他,一番交談之後,小廝就進裡頭傳話去了。過了差不多一刻鐘的時間,出來一個小廝模樣的人將他領了進去。
其實在蘇州城裡稍微懂些門路的人就知道,這惠豐園的後台就是劉同知家的二公子劉茂。
這劉茂天生是個紈絝子弟,平日裡遊手好閒,養雞鬥狗,也沒彆的什麼嗜好,就一個喜歡聽戲。所幸也不亂生事,劉同知便由著他,也幸虧是生在官宦之家,家裡家教森嚴,要不然劉茂早就不顧身份下場客串一把了。
這不,惠豐園想在蘇州城裡立足,自然是需要後台的。李老板是個會鑽營的,便借著機會巴結上了劉茂。平日裡唯劉茂馬首是瞻,說不是劉家的奴才,其實也與劉家的奴才無疑了,劉茂見他懂事,也願意賞他幾分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