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的臉垮了下來,顯得格外可憐。
“真的?”劉茂上下端詳了他一下,“連你都不知道?”他拉長了聲音,“不過也是,你這老小子就是乾這一行的,真讓你給知道了,人家該被你過河拆橋了。”
這話說得有些坦白,讓李老板聽得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不過礙著劉茂的身份,他也不敢辯駁什麼。
“罷了罷了,既然連你也不知道那就算了,爺也不稀罕知道。”
說是這麼說,劉茂卻是滿臉失望流於言表。
一旁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輕笑,估計是被這兩人給逗樂了。
劉茂側目看去,就見賀斐一本正經地端起茶來,啜了一口,“既然想知道,就把那角兒叫過來問問就是。”
明明賀斐是知道秦明月的,卻是用那角兒稱之,劉茂感覺自己的心事被大公子洞悉了,不過顯然他慣是個臉皮厚的,忙對李老板喝道:“聽到沒,還不去把那慶豐班的人叫過來。”
劉茂的種種行舉,儘皆落入李老板眼中,一看旁邊那器宇軒昂的男子發聲,這劉二公子才敢出聲叫人,難道說——
他不敢再想,忙躬身應喏退下了。
*
慶豐班一眾人正在說話,李老板突然從外麵走了進來。
一見李老板,大家想著莫是他找秦鳳樓有什麼話說,便都識趣地避了出去。
“今天這戲在外頭反響不錯,想必你們都聽見外麵的看賞聲了,待會兒我就讓人把銀子給你們送過來。忙了這麼多天,也算是沒有白費功夫,對得起你們之前的付出的辛苦。”
“還是多虧了李老板的幫襯,要不然咱們也不會如此順利。”秦鳳樓上前一步,笑著寒暄。
李老板打著哈哈:“主要還是鳳樓老弟這戲本子出得讓人拍案叫絕,也是明月丫頭會演,還有你們這想法一套一套的,彆說外麵那群人沒見識過了,連我也沒見識過。鳳樓老弟,你們倒是藏得緊啊。”
這話就落在讓眾人俱是好奇不已的飛天之事上了,方才李老板確實不是搪塞劉茂,而是連他也沒料到慶豐班竟會使出這種手段來。
開場之前,慶豐班要求的燈光乃至背景道具,甚至其他一些瑣碎的東西,都是慶豐班與李老板說,他隻負責準備。好奇自然是有的,可見慶豐班的人如此自信滿滿,李老板也不好當麵說什麼。等真開場了,他當時也在前麵看著,才會意過來慶豐班要了那麼多東西到底是作甚。
不過也隻能窺探到一些端倪罷了,具體內裡卻不是很清楚,例如秦明月是怎麼從天上飛下來的,為何還能在天上做出那麼多裝飾性的動作,還有白素貞施法之時,那些白煙是怎麼來的,乃至於各種擬物聲。
彆說劉茂了,現在李老板心裡也仿佛貓抓似的,不過他清楚有些東西不能越雷池,要不然這合作就彆提了。
現在可是今非昔比,經過這麼一遭,若慶豐班真從惠豐園裡離開,想必外麵有不少戲園子願意花大價錢請他們過去登台,更不用說這期間還有些其他彆的原因,所以李老板如今隻能小心維持。
不過是短短的兩個月,雙方的處境竟然來了個絕地大反轉,以前是慶豐班指著他的臉色過活,如今倒反成他得巴著人家了。
一時之間,李老板真有種感覺,他好像是自己挖了個坑把自己給埋了。可即使是埋了他,他也願意,做了這麼多年的戲園子老板,他早已成了一個商人,一切都以利益為出發點。
顧不得多想,李老板和秦鳳樓打了一通哈哈,就進入正題,提出前麵有貴人想見見秦明月,讓秦明月過去一趟。
秦明月見李老板來了,便去了一旁屏風後拆頭上的發飾,隔著一座屏風,倒也能聽清外麵人在說什麼。此時聽見李老板讓自己出去,她當即眉頭一蹙,未等她開口說話,就聽她大哥在外麵道:“李老板,這事兒不成,您還是幫著咱們回了吧。”
秦鳳樓雖未明言,但表情無不是拒絕之意。
李老板當然明白秦鳳樓的意思,可那位爺可不是他能拒的,遂強打起精神來好言好語勸道:“鳳樓老弟還不信我這個做老哥的?我擔保不會發生什麼彆的事,那貴人就是好奇,想叫明月過去問問話罷了。你們隨意應付一下,其他的由我來應承如何?”
見秦鳳樓還是一臉不為所動的樣子,他苦笑道:“其他彆的看客我都給擋了,這不用你們說,我也知道,如今明月可是咱們這惠豐園裡的台柱子,我可不得好好護著捧著。實在是這位爺擋不得,不知劉二公子的名頭你們是否聽過,這是劉同知家的二公子,本身就是個戲迷,此人雖有些紈絝,可在外頭從沒有鬨出過什麼不好的風聞。鳳樓老弟,我這話你應該能聽明白吧?”
“這——”
劉二公子的名頭,秦鳳樓當初還未來惠豐園之前就聽過,本人是個戲迷,最愛乾的事就是到處逛戲園子。至於搶男霸女,這種事還真沒聽說過。
秦鳳樓還在猶豫,秦明月卻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她長發披散在身後,越發顯得纖腰楚楚,卻拱手做了個男子行禮時用的禮,“既然李老板都打了保票,我這就去一趟,還望李老板憐憫,多多從中周旋。”
聽到這話,李老板麵上一喜,連連拱手:“這個自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