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2)

==第二十七章==

聽到這話,陳子儀有些詫異:“咱們為什麼要離開慶豐班?什麼有一日不唱戲了?怎麼可能不唱戲,咱們除了唱戲也不會其他彆的啊。”

“可等你以後上了年紀,還怎麼唱戲啊,到時候也該唱不動了。”

陳子儀搖頭一笑,隻當她是一會兒一個心思,“傻丫頭,你看老郭叔這麼大一把年紀,不也還在唱戲。小生唱不了,我可以唱老生,總不會沒辦法唱的。”

“可你難道要在戲班裡呆一輩子?唱戲有什麼好,給人賣笑,看人臉色,日日還得養著嗓子,太甜的不能吃,太鹹的也不能吃,辣口的就更不用說了,成日裡就隻能吃這些淡而無味的東西。”說著,王瑩一把將麵前的飯碗推開,滿臉都是嫌棄,“為什麼咱們要這麼辛苦,隻能給人賣唱,就不能安安穩穩的,而不是像這樣顛沛流離,過了今朝沒明日。”

王瑩這脾氣來得有些莫名其妙,讓陳子儀一頭霧水的。

“瑩兒你怎麼了?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

“沒什麼,我就是過煩了這種日子。我很多時候都會想,咱們要是哪一天能離開戲班就好了,不需要很富裕,有一棟小房子,有幾畝田,就我和師兄……”

陳子儀歎笑著放下手裡的木箸,伸手撫了撫她的頭,“你個傻丫頭,難道你不覺得現在這種日子挺好的。這麼多人在一起,就像是一家人一樣,和和睦睦的,咱們戲班的處境也越來越好,以後的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可是……”

“彆想那些亂七八糟的,師兄是不會離開戲班的,快吃吧,吃完了下午還要去排戲。”

王瑩的臉頓時垮了下來,隻可惜埋頭吃飯的陳子儀並沒有看到。

到了下午,慶豐班的人都去後院排戲了,前院就剩下王瑩和在房中養傷的秦鳳樓。

王瑩呆在屋裡,越想越煩,又拉不下臉去後麵,就推開院門走了出去。

在園子裡逛了一會兒,她正打算回去,突然被人給叫住了。

“瑩兒丫頭。”

這錢老七也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一身醜角的戲服,臉上還塗了兩道白。見王瑩目露疑惑,他趕緊一把將臉上的白灰擦掉,道:“我是你錢叔,之前我跟你說的那事咋樣了?”

王瑩悶悶不樂的:“師兄他不願意離開。”

“他不願意走,你走不就得了。你師兄現在會留在這裡,還不是因為這慶豐班火得如日中天,他舍不得這闖下的偌大名頭。就沒想想你們在這裡乾,都是給姓秦的那兄妹倆白乾的,陳子儀倒還好,你連上台都上不了。這姓秦的兄妹倆倒是夠刻薄的,在一起生活這麼多年,竟不知道為你著想。”

錢老七這話正說進王瑩的心坎裡,可不正是如此!

“我跟你說,子儀他現在算是被秦明月給迷了心,這戲演久了,時間長了就成真的了。你彆說你錢叔沒提醒你,難道你要眼睜睜的看著你師兄和那秦明月湊成一對?我跟你說,瑩兒丫頭,錢叔這是心疼你,你也是咱打小看大的,那安慶樓的張老板已經說了,隻要你過去,一定把你捧成秦海生第二。到時候銀子大把的,乾個幾年,你和子儀出來單乾,或者不唱戲了拿著銀子做點什麼小營生,總比在這兒唱一輩子戲的強。”

“可……”

“當然,你錢叔也不是沒有目的的。”錢老七從循循善誘,突然變成滿臉頹喪,說著說著還抹起眼淚來:“你老郭叔日子過得苦啊,那秦鳳樓不是個東西,不念舊情,冷心冷肺,你錢叔一大把年紀了,現在竟混得唱醜角兒。”

他邊說邊又抹了一把臉,本就剛從戲台子上跑龍套下來,臉上還帶著妝,這麼一抹,紅的白的混成一團,看起來格外滑稽,且狼狽。

“那張老板說了,隻要你答應,就願意讓我和你錢嬸還有小錢子一同過去,咱們一家也算是脫離了這個火坑。瑩兒丫頭,你錢叔真不希望你走到最後,師兄成了人家的,還落得如我這般田地!”

最後這段話才真正敲響王瑩的心扉,她這麼亂發脾氣胡鬨騰,不外乎因為她怕,她能看出師兄看秦明月的眼神,越來越不對了。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你好好再想想吧,你錢叔我還有活兒要乾,先走了。”丟下這句話,錢老七便鑽進一旁的花木叢中不見了。

王瑩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往回走去。

推開院門,院子裡靜得嚇人。

她一步步往後麵走去,長驅直入,走到門前,還未進去就聽見陳子儀喊了一句‘娘子——’。

再去看陳子儀,眉目含情地望著站在他對麵的那個白衣女子。

*

“月兒姐,那人又來了。”

隨著簾幕緩緩合上,郭大昌帶著幾個跑龍套的戲子忙不迭地換著背景布設,準備換下一個場景。旁邊,一身青衫的念兒和秦明月這麼叨了一耳朵。

其實不光念兒看見了,秦明月也看見了。

戲台子本就高,站得高看得遠,又是正對著,再加上那人總是站在窗前,她一抬眼就能看到。

實則發現賀斐總是來的人,還是念兒這丫頭。

她人小眼睛尖,再加上那日賀斐前來‘辦公’,念兒是見過他的。事後慶豐班很多人都猜當日出現的那位貴公子肯定是出手相助之人,之後賀斐出現,念兒驚喜至極,連連對秦明月道這是恩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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