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止紛爭(已替換,新增2500)(1 / 2)

俯首為臣 蜂蜜薄荷糖 7498 字 3個月前

最先反應過來的人是方誠。

望見毓坤的時候他心中一頓, 猛然記起麵前兩人似乎是太子伴讀, 既然廠督待太子殊眾, 看在太子麵上他也合該手下留情,這麼想著他便將手一揮, 身邊那總旗即刻收了刀。

感到壓在身前的刀竟退卻了,杜詩若茫然抬起眸子, 正見不遠處聽著另一艘畫舫。其實先前兩艘畫舫便挨得很近, 隻是那艘畫舫未點燈,在黑黢黢的夜裡看的不真切。

現下就在她麵前不遠的船舷上,正立著一位年輕公子,方才便是她喚了一聲,那些錦衣衛便收了刀。杜詩若還是第一次見,世間竟有這般好看的人, 眉目雋秀,身上是水天一色的青碧,臨風而立, 竟如謫仙之人。隻是身形纖細, 腰間係著塊美玉,竟有盈盈不堪折之意。

然而下一刻她便不敢這麼想了,隻聽那氣質如華的公子道:“都住手。”她的聲音很是沉穩,得了她這話, 這邊船上國公府的家丁也收了棍棒。

見她一發話便將兩邊皆喝止, 杜詩若知道她身份必定不凡, 她不敢抬頭, 垂著眸子沉吟,卻聽一個低沉男聲笑道:“倒是熱鬨極了。”

杜詩若一驚,餘光掃見對麵的船上,一雙攢著金線的皁靴踏了出來,步伐很沉穩,每一步都像是踏著她的心跳,令她心中發顫。

杜詩若實在忍不住,悄悄抬起眸子,正見有個極俊美的男子從船艙內走出來,立在方才那位年輕公子身邊。杜詩若隻覺他身量甚高,沉沉壓下來,莫名氣勢洶湧。

那男子一出現,氣氛便凝滯下來,杜詩若下意識裹緊了大氅,不由自主瞧向立在自己身前陸英,卻見他英俊的麵孔很是嚴肅,似乎自打對麵船上的男人一出現,身上驟然聚起森然的冷意。

見太子原來與藍軒在一處,方誠更鬆下口氣,很是慶幸自己收勢得早,他原本也隻是想嚇一嚇船上這兩位公子哥,讓他們知難而退,不然真的將人帶回衙門去,恐怕又要牽扯出不少事來。

然兩邊都收了勢,太子倒不說話了,方誠也不好催促,隻能垂著手等。

杜詩若卻感到一絲壓力,那年輕公子目光正落在她身上,似乎打量了她會,方才移了上去,正她身前的陸英對視。

自打藍軒走出來,毓坤便覺陸英身子便一震,隔著茫茫的霧氣,她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覺他的唇抿得很緊,眸中藏著那些話如水麵上的波瀾微微一漾,然後驀然消散。

被帶著審視的目光在自己與藍軒身上逡巡,毓坤莫名感到壓力,接著便聽到陸英沉著聲喚道:“殿下。”

那是他生氣時的語氣,毓坤下意識要開口,藍軒沉沉瞥了她一眼,是警示的意味。

她頓了頓,將要說的話勉力壓了回去,望了陸英許久,終是道:“將人,帶回東宮。”

杜詩若聞言心中大震。

殿下,東宮。難道那年輕的公子竟是太子?

她不可置信地抬眸,直直望著毓坤,目光相交的一瞬她便知道自己猜的沒錯。那從高處落下的睥睨帶著不可違逆的威嚴,正是儲君的氣勢。

杜詩若既驚訝又倉皇,萬沒想到太子竟對自己起了興趣,這令她第一次無措起來,她知道這次沒人能救得了她。

果然,這次連陸英也沒有說話,兩個錦衣衛得令上前,一左一右將她攙了起來。被帶上岸時,杜詩若掙紮著最後回望一眼河麵,隻見太子乘的畫舫已遠去了,而她身上這件大氅的主人卻久久立在那裡,一動也未動。

待船上的錦衣衛如潮水般退去,謝意才緩過神來,命家丁將殘局收拾了殘局,一回身見陸英還在那站著,歎了口氣道:“誒,人都走了,還看什麼。”

其實他心中是很驚訝的,甚至說波瀾萬丈也不為過,今日自打見了方誠便疑竇叢,更彆提後來又見到毓坤,聽她說話那意思,這些錦衣衛倒是像她的人。還有那杜家小姐,看起來不過是個弱女子,竟引得各方爭相追逐。

一團一個接一個地冒出來,簡直要壓不住。謝意方才就想問,但見毓坤與陸英兩人的麵色皆不好看,便直直忍了下去,如今沒了外人,他很是要將這事理理清楚。

然聽了他的話,陸英卻一言不發走回船艙內,謝意忙跟了進去,隻見他坐在窗下,又端起酒盞。謝意關上門,在他身邊坐下,瞧著他的麵色,想了想道:“今日殿下身邊那人是誰?”

這是他思索了半天,覺得最穩妥的一個問題。謝意在心中想,隻要開個好頭,下麵再想問出什麼也不難。

然話一出口,謝意隻覺陸英的目光很冷,他直直望著他,漠然道:“怎麼,司禮監的藍軒藍鳳亭,你竟不認識?”

聽到這話時,謝意正端起酒飲了一口,差點沒一口氣嗆進肺裡。咳了好久他方緩過來勁兒,用力放下酒盞道:“怎麼是他?”

藍軒是誰他自然知道,司禮監掌印,提督東廠,那可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兒。雖然前些日子他便聽說太子殿下與他走得近,然而聽說是一會,親眼見到可又是另外一回事。

陸英並沒有說話,謝意百思不得其解道:“你說,殿下什麼時候和他這麼要好,又怎麼好端端,竟和他攪合到一處?”

陸英聞言冷道:“你去問她。”

聽了這話,謝意倒不好接了,隻端著酒,輕輕抿著。

見他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陸英冷淡道:“看我做什麼,難道我就,合該比旁人知道的多些。”

謝意這時候倒不急了,聞言仔細瞧了瞧他,忽地低聲笑道:“誒,你該不會是……”

他原本是想調侃幾句,緩和下氣氛,卻見陸英麵色一沉,隻將原本要脫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又過了許久,陸英並不說話,隻默默端著酒喝。

謝意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他心中很有些發沉,倒不是擔心那杜家小姐,畢竟被帶入東宮,總比被帶去錦衣衛衙門強。

他隻是在心中憂慮不解,為何今日太子竟和錦衣衛,東廠的人在一處,方誠且不說了,那藍軒豈是好相與的。這疑問一直盤桓在他心中,連著這杜家的案子一起,一切都像是蒙在迷霧裡。

與此同時,在永定河畔的渡口,另一艘畫舫很快靠了岸。見船上的人上了岸,河邊的船家簡直要道阿彌陀佛了,今日惹不起的人當真一茬接一茬,最後竟還來了波錦衣衛,他簡直嚇得要跳河,卻還得小心翼翼伺候著,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的腦袋便保不住了。

目送著來接引的馬車帶著人離開,那船家才真正鬆了口氣,在心中想祈禱,二位大爺,下次可不要再來了。

然而上了馬車,待洛寧將車簾一放下來,將外界的一切都阻隔,藍軒便望向毓坤,沉著麵孔道:“你今天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