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91 章(1 / 2)

俯首為臣 蜂蜜薄荷糖 4193 字 3個月前

感到身遭的水已微涼, 毓坤閉上眼,定了定神,扶著絳雪起身。

披著素紗單衣上了榻, 她好一會才緩過神來。

殿宇深廣, 絳紗輕漫,紫檀柱間縈繞著安息香。珠簾內,毓坤靠在迎枕上,茫然望著拔步床鎏金頂上的四爪團龍, 怔怔想,這裡明明是她的慈慶宮。西苑、瀛台, 那是她爹住的地方。如今她是太子, 尚在東宮, 並沒有做皇帝,自然也沒有囿於那人之掌,受那樣……肆意的淩|辱。

想來這些時日忙著蒙古瓦剌部使臣入京的事, 累得很了,沐浴時竟伏在水中睡著,還做了那樣的夢。

一想起方才的夢, 毓坤羞怒交加, 麵頰染上薄紅,夢中人事皆荒謬,卻真實如她親曆, 又綿長似將半生道儘, 若真是什麼預兆……那一刻, 她實打實地害怕起來。

兀自在榻上蜷了好一會,毓坤才漸漸平靜,想起曾聽高僧論佛時雲,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想來世間的夢皆是反的,這麼著方安下心來,隻是心中依舊不明白,為何竟會夢到那人。

為什麼……會是他,毓坤翻來覆去思索,卻沒有一點頭緒,這夢果然毫無章法,隻能暫將心中的亂麻放下。她下意識起身,指尖卻觸到榻間一方半卷的畫軸。

垂下眸子,毓坤一眼便望見今日的罪魁禍首。瞧著那畫,她氣不打一處來,沉聲道:“去把謝硯秋叫來。”

手邊這幅《熙陵幸小周後》,正是她的伴讀,安國公之子謝意昨日送來的,畫的是宋太宗與南唐小周後的事。其時南唐國滅,後主被俘,封違命侯,而小周後得封鄭國夫人,野史上說周後每隨命婦入宮,輒幾日方出,便是被太宗強留幸之。

亡國、美人、強幸……大概正因了這畫,才有了那樣一個不堪的夢。

然此畫雖為春宮,卻工筆精巧,人物情態栩栩如生,曆代文人印鑒提拔皆列其上,更為難得是竟有當世書法大家蕭恒的題詞。她愛畫,尤喜書法,近代中又最愛蕭恒的字,因著早逝,這位神仙似的人物少有作品傳世,真跡極珍惜。

這本是謝意收來討她歡喜的,然而見畫中輾轉承歡的小周後蹙額不能勝之態,兼有亡國為虜之憂憤流露於眉宇間,倒真鮮活得似那夢,毓坤越發生氣,壓著怒意道:“更衣。”

說罷掀開紗帳,赤足走下榻去。

寢宮內外隔以一方髹漆山水屏,絳雪忙打了手勢,四個宮女各自從一角的氈墊上起身,將外間十二道隔扇牢牢緊閉,方捧著鎏金銅盆與巾櫛胰皂等物向內走,穿過雕花落地罩,侯在屏風之外。

慈慶宮內貼身服侍她的宮人皆是她生母貴妃薛氏娘家的佃農之女,世代受薛家的恩情,出身清白可靠。早在她出生前便教養選入宮帷,深知闔家上下的性命榮華都係在她身上,因而能多年如一日,死守這生死攸關的秘密。

絳雪試了水溫正宜,伺候毓坤淨了麵。紫檀案上羊脂玉熏爐燃著嫋嫋煙氣,彤雲和翠雨將熏好香的常服置於朱地剔黑漆盤中捧著,黛霧另取來兩道白綢。

毓坤立在鎏金蟠龍鏡架前,絳雪為她解開衣帶,素紗單衣便順著凝脂般的肌膚滑下去。又取下她發間的玉簪,緞子似的烏發傾瀉而下,細腰下姣美的圓渦若隱若現。即便日日伺候,不過鏡中一瞥,絳雪依舊覺得驚心動魄。

望著銅鏡中的曼妙輪廓,毓坤怔怔想,自被當做皇子撫育也有十六年了,若非當鏡,她幾乎要忘記自己是個女孩兒。幼時尚好,如今年紀漸長,發育的煩惱時刻困擾著她,雖行事教養皆是男兒做派,也必須十二分小心,才能掩蓋身形的婉嫵。

見絳雪拿來白綢,毓坤自然展臂,絳雪低聲道了句“千歲恕罪”,便以白綢繞著她的胸背緩緩裹起來。

綿密的刺痛從胸前襲來,毓坤臉色蒼白。似乎又要到那日子了,那處痛得碰都不能碰。

她閉著眼,緊緊咬住嘴唇,半刻後聽絳雪道:“成了。”方鬆下口氣。

接著絳雪又在她腰身纏上數道,待胸前的豐盈與腰間的纖細消弭,才伺候她換上曳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