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軒沉沉望著她道:“我確實……有許多的不得已,但那份喜歡也是純粹的。”
薛太後定定地審視著藍軒,想從他的麵上看出些什麼來,但終究沒有,他的話說得斬釘截鐵,由不得她不信。
也算是看著他長大,薛太後知道他作為一個男人的擔當,知道他不會在這事上撒謊,但即便如此……
按住了帕子,薛太後悵然道:“所謂天意弄人,便是如此,當年先帝欲與你父親結一門親事,但終是不成。”
抬眸望著藍軒,薛太後道:“你的心意,我不會阻攔,但你需得明白……”
這實是樁傷心事,薛太後不願提起,隻能隱晦而言。
明白她言中之意,藍軒頓了頓,見他沉默,薛太後也心疼起來,她是見過他少年時風光霽月的樣子,曾引得京城之中萬千少女傾倒,然而現下,卻不能給喜歡的人最簡單的人倫之情。
他向來那樣傲氣,又於她是晚輩,薛太後是萬不願談這事的,但她終究心疼女兒多些,瞧藍軒的樣子,是容不得日後毓坤身邊有彆人的,雖然她確實因著他是蕭恒,在心中愛惜他,但難道她的女兒竟要終身與個內侍相守。
氣氛著實有些尷尬,薛太後想轉個話,將這事揭過去,卻聽藍軒低聲道:“……先帝也並非那般絕情……總是念著我父親的舊情……”
薛太後訝異地睜大眼睛
藍軒緩緩道:“是有人替了我……。”
薛太後幾乎說不出話來,半晌方道:“你是說……”
畢竟做了那麼些年的夫妻,朱翊芳的後悔她是深深知道的,那麼當年他真的心軟也是有可能。
仔仔細細打量著藍軒,見他生得那樣高大,有男子氣概,確與旁的內侍不同,薛太後心中驚訝得厲害。
這麼些年來,朱翊芳竟放任後宮之中竟藏著個男人,這麼一想,她又覺得這事不可能起來。
見薛太後神色很是遲疑,藍軒果斷道:“我會好好待她的。”
又望了他會,薛太後慢慢平靜下來,終於接受了藍軒的話。
的確以他的才智,想要在後宮中隱藏自己的身份,並不是一件難事。
若是如此,薛太後又想起馮貞所說的同宿同臥,心下一沉道:“你們……”
藍軒並沒有否認。
薛太後心中有說不出的滋味,沉聲道:“什麼時候的事。”
藍軒望著她道:“北伐之後。”
薛太後心下更沉,方才就憂心是藍軒用強,聽了這話十分倒坐實了八分,聲音發顫道:“你強逼於她?”
藍軒道:“若要這麼說,也沒有錯。”
無怪乎那會毓坤病了幾場,幾乎下不得床來。仔細回想北伐前後的事,薛太後心痛得厲害,如今安穩的江山社稷,竟是建在她那樣的犧牲之上。
“她才十七歲。”
薛太後從上首走到藍軒麵前,纖手發抖,是要拚命的架勢。
藍軒居高臨下望著她道:“當年你入宮侍候先帝,也是十七歲。”
薛太後驀然怔住,幾乎要落下淚來,當年她的不得已,竟又在她的女兒身上重演,就是因為她做過的一個狠心的抉擇,才將她推入那樣的艱難的境地。
薛太後沒有一刻比現在更後悔,她用力撐住桌案,才不至於脫力。
見她失神的樣子,藍軒再次道:“我會好好待她的。”
緩緩直起身,薛太後道:“你喜歡她什麼。”
她用了二十年的時間明白,有權勢的男人是靠不住的,現在卻不得不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兒再次走上這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