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英懶洋洋道:“我和他可不一樣。”
見毓坤的好奇心上來,他方望住她道:“若是日日入宮,分心怎麼辦?”
是極自然的語氣,但不知為什麼,毓坤的麵頰忽然有些發熱,她直覺這話不好接,便另起一事道:“那下月初八,顧太傅做壽,你要去麼?”
陸英道:“殿下可忘了,下月初八,不僅太傅過生日,也是秋闈放榜的日子。”
毓坤這才想起來,的確,下月初八是寅日,可不正是要發榜,待貼了龍虎榜,順天府尹還要開鹿鳴宴,請各科經魁飲宴,這便是舉子們邁入仕途官場的第一步。
若如此,那陸英必是要去,怕是趕不及去祝壽了。想到此處,她不由有些失望。然這點失色未現於麵上,卻聽陸英道:“可這世上卻沒有比太傅的壽誕更重要的事,壽禮我已備好,待放了榜在宗祠前磕個頭,鹿鳴宴便不去了,總要給太傅賀壽去。”
“隻是……”他笑了笑道:“若到得晚了,殿下需等等我。”
毓坤這才知道,他先前故意這麼說,是逗她的,不由冷著麵道:“等你做什麼,散了席,我便回宮了。”
陸英微笑道:“還記得太傅府上後園水邊那個亭子麼,是個賞月的好地方,我請殿下喝酒。”
毓坤嗤道:“你這是去祝壽的,還是去看月亮的?”
陸英深深望著她道:“是去看老師,也是去見殿下。”
毓坤停頓了很久,久到陸英第一次竟有些緊張起來,方聽她悠悠道:“那,要桂花酒。”
說完這話,毓坤隻覺陸英認真盯著她瞧,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背過身,解開韁繩,毓坤沉聲道:“今日見著你我就放心了,若是沒什麼事,我也回去了。”
陸英卻沒有答話,隻在她身後道:“殿下的東西落了。”
毓坤下意識轉身,方見陸英伸出手,掌中正握著塊帶缺的玉,晶瑩剔透,是那日她丟了的。
這玉是去年生辰時陸英給她的,毓坤原本沒在意,見著好看便帶在身上,然此時見了她卻忽然想起來那個夢,更想起夢中藍軒曾說:“……雙玉相合為玨,這玉,怕是一對罷。”
她不禁抬頭,認真打量起陸英來,心中想著,也不知這玉到底有沒有另一半……
與他對視片刻,陸英神色無異,毓坤不由心歎,想來那夢並做不得真,而藍軒的話自然也是她意由心發,臆斷出來的。
見她半晌不吭聲,陸英自顧拈起她腰間的絛環,仔細將玉係回去道:“隆福寺的僧人說這玉祛災除厄,殿下收好,可不許再丟了。”
然尾音落下時他卻一頓,這麼係了才發覺,她絛環束下腰身極纖細,仿佛一手便能握得過來。停了許久,陸英方將手放下。
毓坤笑道:“我想係便係,想丟便丟了,難道你還能管著我不成?”雖這麼說,纖指卻下意識撫著那冰涼的玉麵。
陸英未接話,隻微笑道:“七個月後,臣可是……”
話音剛落,卻被人朗聲打斷道:“陸兄,原來你在這,可讓我好找。”
毓坤蹙眉,方見街對麵有個青年急匆匆走了過來,望見她便是一怔,向著陸英笑道:“我說你怎麼舍得下我們先走,原來是趕著與美人相會。”
毓坤麵色一沉,她知道來人見她士庶巾服,隻當是白衣平民,言語間未免輕浮不敬。見她要惱,陸英打斷那人道:“泰來且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