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第一麵見到那件四位數衛衣開始, 初梔就覺得陸嘉珩這個人渾身上下都寫滿了“老子有錢”“老子超有錢”“老子渾身上下全是錢”。
並且他還浪費, 奢侈的流油,一看就是從小就沒過經濟壓力的。
平安夜的晚上,初梔提著一袋子蛇果, 扯著陸嘉珩跑到校門口。
她從口袋裡翻出另一個布袋子, 平鋪在地麵上,然後蘋果一顆一顆拿出來, 整整齊齊擺在上麵。
陸嘉珩也跟著她蹲下, 看著她擺蘋果:“你乾什麼。”
“賣呀。”
陸嘉珩長出了口氣,單手撐著地麵,身子往後一傾, 被她氣得直笑,重複道:“這是我買給你的。”
初梔擺好了袋子裡的最後一顆蘋果,扭過頭來, 很認真的看著他, 開始給他灌雞湯:“陸嘉珩,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浪費可恥。”
陸嘉珩:“……”
陸嘉珩點點頭, 妥協了:“行, 那賣了吧。”
初梔抬手拽著他的袖子, 把他往前拉了拉:“你也要跟我一起賣的。”
“……”
太子震驚了, 太子從沒想過自己也有擺地攤的一天。
陸少爺活到這麼大, 第一次有機會體會了一下在路邊擺攤是什麼感覺。
還是賣蘋果。
如果是彆人,陸嘉珩可能會直接把人掀進花壇裡去, 順便幫她埋上土,插朵花啥的。
但是這不是彆人。
這是初梔。
好像不經意間,她就已經占據了他太多太多的第一次,成為陸嘉珩人生中最大的意外和例外。
最糟糕的是,他還心甘情願,甚至甘之如飴。
陸嘉珩蹲在路邊,手臂搭在膝蓋上,單手捂著一隻眼睛,有點無奈地舔著唇笑了:“行,你說你想怎麼賣。”
初梔也是第一次乾這活兒,她有點興奮,躍躍欲試道:“是不是應該先定價?我們賣多少錢一個?三塊吧!”
陸嘉珩有點懶散地撐著腦袋看著她,笑出聲來:“我三十塊一個買回來的。”
初梔一副十分為難的樣子:“可是賣三十塊錢一個,那不就是坑人了嗎?”
她蹲的有點累了,回頭看了一眼,輕輕掃掉了花壇瓷磚上薄薄的一層積雪坐在了上麵。
陸嘉珩側頭,直起腦袋來,把脖子上的圍巾摘下來,拍拍她腿:“起來。”
初梔以為他也要坐,往旁邊蹭了蹭。
他沒多說什麼,直接站起來,把圍巾對折好幾折,疊成一塊,彎下腰去,放在她剛剛坐的那塊花壇瓷磚上。放好,他揚揚下巴:“坐這個。”
初梔愣了下,連忙擺手:“不用,你圍著呀,今天晚上好冷。”
陸嘉珩重新蹲下身去,意味不明勾了勾唇:“我不冷啊,我現在熱得很。”
初梔完全沒聽出來他的話外音,堅持道:“你到時候又要感冒了。”
陸嘉珩想說我身體好得很,泡了半個小時冷水澡又光著屁股吹了半個小時冷風才燒了個三十八度。
他挑了挑眉:“那我抱著你坐?”
他話音剛落,小姑娘臉一紅,飛快地站起來,啪嘰一屁股坐在他的圍巾上。
柔軟的羊毛圍巾,疊的厚厚的,上麵還帶著他的溫度,坐上去又暖又舒適。
初梔手肘撐著膝蓋,雙手托著臉頰看著他:“那我們賣多少錢啊?”
陸嘉珩蹲在她麵前,抬手擺了擺布袋子上的蘋果:“就三塊吧。”
初梔秀氣的眉糾結地皺在一起,既不想賣的太黑心,又不想讓他虧那麼多:“要麼五塊吧?”
陸嘉珩低低笑了一聲:“行,那就五塊吧。”
初梔點點頭,從羽絨服的口袋裡慢吞吞地掏出一張白紙。
那白紙被她疊得板板整整,她戴著手套,動作顯得有點笨拙地展開,撫平上麵的折痕,又從口袋裡掏出一支黑色記號筆,一筆一劃寫著:“平安果——”
薄薄的白紙直接被她墊在腿上,不太平整,字也歪歪扭扭的,有點醜。
初梔皺眉,抬起眼來看著陸嘉珩:“你轉過身去。”
他沒說話,安靜轉身,背衝著她。
初梔把白紙拿起來,放在他的背上,伏上去寫。
陸嘉珩微微側過頭去。
小姑娘輕輕伏在他背上寫字,手裡記號筆發出輕微的沙沙聲響,微微垂著頭,側臉安靜,細碎額發垂落,長長的睫毛覆蓋下來,細細密密地。
背上傳來輕微的壓力,像是穿透了背脊直接壓上心尖。
初梔寫完了,蓋上筆帽,戳著下巴欣賞了一下,不是很滿意。
條件艱苦,字寫得有點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