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去收銀台結賬。
“一共一百零八塊。”
席樂用手機付款,問:“徐小圓今晚不在這裡嗎?”
收銀員笑眯眯道:“她今天請假了。”
“哦,我是她的朋友。”席樂解釋,“她和家裡人住一起的嗎?”
收銀員有些警惕地看著他。
雖然這兩個男人長得好看,但也有人麵獸心的人渣。
席樂說:“你彆想多,我以前有朋友一個人住,生病了都沒人知道,差點發燒成傻子。”
收銀員這才放心,“她家裡有人。”
席樂嗯了聲,和殷白鶴離開超市。
家裡有人,應該很快就會發現徐小圓的屍體吧,她也會和那幾個新人一樣的死法嗎?
席樂不忍看到徐小圓那麼慘。
他有時候也覺得自己怪冷血的,與他無關的人出事,他不會想這麼多。
“走,回去。”
席樂捏了捏一包薯片的袋子,這是他剛才隨手拿的,一捏就發出嘩啦的聲響。
生活還是要繼續的。
他們要活下去,要離開那破鏡子。
.
葬禮那一天,是一個晴天。
徐小圓畢業後就變得宅,家裡人從來沒聽說她有什麼朋友,沒想到葬禮這天來了好幾個。
除了一個女孩外都是男人。
家人雖然納悶,但也沒有過問彆的。
徐小圓走得太突然,她家裡人當時都不太相信,不相信一個平時樂觀的女孩怎麼會自殺。
可現實就是這樣,甚至還翻到了一封她寫的遺書。
一些現金存款、銀.行.卡的密碼通通都被她記了下來,像是早就做好了死的準備。
白箏站在墓碑前,語氣輕飄飄的,“雖然小圓膽子最小,但她其實比誰都想得開。”
她比自己還要會開解,每次從鏡子裡出來都會和她發消息說又活下來了。
徐小圓早就知道自己肯定活不到最後,她一直說自己是個菜雞,什麼都不會,全靠他們拉。
說歸說,真發生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不是死在彆人的手上,是死在自己的手上,她太弱小了,即使被白箏提醒也無法抵抗。
“仔細想想,這樣以後再也不用提心吊膽也好。”
白箏笑了笑,“我還要一直擔憂下去,哪天還是會有同樣的結局,她比我好多了。”
席樂說:“魯大哥就和你想的不一樣。”
魯東海看似大大咧咧,實際心還是細的,雖然他不說,但是當初餘明離開,對他的打擊也很大。
白箏說:“是啊。”
她轉頭,“走吧,也許哪天我們真的離開那破地方了呢,我一定會來告訴小圓的。”
她肯定也會開心。
時間會抹平一切。
因為上次鏡子裡的措手不及,席樂決定在家練練黑暗中夜視的能力,雖然不一定有明顯效果,但應該會有點用。
畢竟熟能生巧。
晚上他就關了燈,摸黑做一些事,當然第一次就磕碰了,差點被椅子絆倒大馬趴摔在地上。
還好有殷白鶴在一旁拉他。
連續差點摔了三次後,席樂開了燈,問殷白鶴:“我是不是應該用布條蒙住眼睛。”
殷白鶴不置可否。
席樂長歎一口氣,“想想你真不容易。”
對於他的評價,殷白鶴欣然接受,“我能看見就可以。”
“你又不可能一直在我身邊。”席樂回他,“你一離開我不就成了瞎子嗎?”
“瞎子不好?”殷白鶴問。
“瞎子怎麼會好?”席樂質疑。
“我覺得挺好。”殷白鶴挑眉,“你要是看不見,就不會亂跑,不用擔心其他的問題。”
席樂:“……”
感情他是這麼想的!
他看錯人了!
自己要是變成了瞎子,那真不行,席樂雖然隻是很短地體驗了盲人的感覺,捫心自問怕成為盲人。
那種看不見周圍,時時刻刻都感覺周圍很危險。
即使是在現實世界,他也不想。
晚上睡不著的時候,席樂又開始重複思考。
“鏡子為什麼會成為媒介,為什麼不是其他的東西呢?我看的那些裡,有電影,還有書。”
殷白鶴說:“可能因為鏡子裡照出來的是一模一樣的。”
席樂翻了個身,“有點那個感覺。”
之前他們就猜測了,鏡子裡世界和他們的太過相像,即使他們偶爾經曆的不是同一時間段。
但總體上而言,就像是一個複製粘貼的世界。
如果用科幻來形容,席樂更傾向於這個鏡子世界是一個平行時空,他們進入的是平行時空裡不同的年代。
但平行時空和現實世界又有不同。
比如,那裡有鬼。
那裡似乎沒有活人。
他們就像是意外闖入的變異因素,俗話說得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如果因為排斥我們外來人,讓我們死在裡麵也可以理解,聽起來很符合邏輯。”
席樂看著天花板。
雖然房間裡沒開燈,但他能看到一點。
“那些npc看起來也不像活人。”席樂碰了碰殷白鶴的肩膀,“你這麼不一樣,會不會和裡麵的人有什麼關係?”
殷白鶴的聲音有些沉:“也許吧。”
但是已經沒人知道了。
他其實有過預感,自己不是純正的人,因為他和彆人進入鏡子到出來,都截然不同。
但殷白鶴猜測自己是人。
如果是鬼,那就不可能會從鏡子裡出來,他卻是在現實世界裡長大,還有出生證明。
也許特殊的不是他,而是他那個生物學上的父親。
於是第二天席樂就給相關的基金會捐了筆款,他覺得盲人真是太不容易了。
基金會負責人喜極而泣,因為很少有人會主動關愛盲人,同樣的基金會太多了。
然後負責人還問他們要不要搞一個儀式,拍張照片,到時候放在辦公室裡。
席樂連忙拒絕:“不用了不用了。”
負責人道:“怎麼不用,儀式可以沒有,但合照一定要有,大家都很願意和你們合照的!”
旁邊有人附和:“對的對的!”
席樂還是頭一回遇到這麼熱情的人,難以拒絕,以眼神向殷白鶴求助。
殷白鶴一派雲淡風輕:“一番心意。”
席樂:“……”
最後合照還是合照了的。
負責人心滿意足,因為這次的捐款人長得特彆好看,他決定不久後就發到官網官博上。
多善良的年輕人啊。
席樂則收獲了照片電子版兩張,照片裡他和殷白鶴站在負責人邊上,一派喜氣洋洋。
他瞅瞅殷白鶴,“你還挺上鏡。”
殷白鶴睨他一眼。
席樂G一聲,這會兒也開始欣賞:“可以洗出來放家裡,我們好像還沒有合照過。”
留個紀念。
大概今天席樂的運氣很好,出基金會沒多久,就路過了一家照相館。
畢竟現在照相館還是很少見的,這座城市在有些地方還保留著以前的老建築。
兩個人一進去,就看到一個店員坐在櫃台後。
席樂笑道:“你好。”
“二位好。”店員看見他們疑惑了一瞬,而後又反應過來,問:“拍照是嗎?我這裡是專拍情侶寫真和婚紗照的。”
現在拍這類照片的同性女孩和男孩越來越多,他們也不奇怪。
席樂表情頓住,“……哦。”
他解釋:“不拍照,就洗照片。”
“就一張?”店員想了想,看著兩個帥氣的男人,“一張,行吧,給你們洗一下。”
誰讓這是個看臉的世界呢。
出了照相館,席樂還是有點彆扭,尤其是和殷白鶴。
“看路。”
殷白鶴揪住他的衣領,“你在想什麼?”
席樂唔了聲:“殷白鶴,你談過戀愛嗎?”
殷白鶴麵無表情,“沒有。”
“原來你也是單身狗啊。”席樂忽然平衡許多,“那你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不至於一次心動也沒有吧?”
雖然看起來殷白鶴一直過的好像是苦行僧的日子。
殷白鶴慢悠悠問:“為什麼一定是女孩?”
席樂被他說懵,忽然想到了什麼,遲疑了一下:“不是女孩,難道是……男生?”
殷白鶴看著他。
“我記得我一直都這麼說的,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