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發男孩沉默片刻說道:“因為要將媽媽火葬。”
和荊棘城大多數沒有信仰的人不一樣,他的母親信仰著太陽神,太陽神的信徒認為死後要通過火來淨化靈魂。
火葬需要的燃料不少,然而林地都是貴族的資產,平民無法隨意砍伐,他也沒有錢買那麼多燃料。
阿爾賓疑惑:“火葬母親,你怎麼會受傷?”
“我把房子燒了。”
他的母親識字,雖然也被打上了奴隸的烙印,但是在主人家麵前地位較高,攢了一些錢置辦了一套小木屋,那是他們母子唯一的容身之所。
後來母親生病,被主人家趕走,那些錢也為了治病花完了。
為了安葬母親,他隻能將棲身之處燒毀。
他親眼看著熊熊烈焰將母親的身體吞噬,熱浪和濃煙滾滾而來,他不斷衝入火海撥弄火堆,努力維持火焰的燃燒,以致於自己也被火焰燒傷。
他被母親信仰的神明判定有罪。
“才不是!”阿爾賓嚴肅道,“你才沒有罪呢!不要聽彆人瞎說!如果說安葬自己的母親也有罪,那這樣的神明也太奇怪了。”
阿爾賓搓了搓他的腦袋,像是要把他糟粕的想法晃出腦子。
“我不認為你有罪,媽媽肯定也不會認為你有罪,所以你自己也不能那麼想!”
黑發男孩怔怔地看著他。
“我叫阿爾賓,你也可以叫我小白,你叫什麼名字呢?”阿爾賓好奇地詢問他。
黑發男
孩垂眼看到了手背上的烙印。
“我叫……奴隸十三號。”
“欸?”阿爾賓眨眨眼,“這不是名字哦,你不該是奴隸,所以你的名字也不會是這個。”
黑發男孩抬起頭,借著稀薄的月光注視著他。
他看得不太清晰,但他記得在星河之中,對方看他的眼神並不像看待家畜,也不像看待一個下等人。
那種目光雖然溫柔,但和母親的目光也不一樣。
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目光。
——我的孩子,你不該是奴隸……
他喉頭哽咽,啞聲問道:“為什麼?為什麼我不該是奴隸?”
如果他不該是奴隸,又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將他視作奴隸?為什麼用烙鐵、鐐銬、項圈將他鎖在奴隸的身份上?
縱使逃跑了那麼多次,他依舊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沒有為什麼呀,因為無論是你還是其他人,沒有人應該是奴隸。”
阿爾賓的目光坦然,對他而言,存在奴隸才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他的話顛覆了黑發少年的認知。
“有人想讓你成為奴隸,但你自己絕對不可以相信他們的鬼話。”阿爾賓嘀嘀咕咕,“有些貴族可壞了!”
“你的媽媽一定沒有叫你什麼奴隸十三號,她是什麼叫你的呢?”
“她叫我小黑。”黑發男孩的聲音從金屬口籠後傳來。
“我就說你一定有彆的名字,那我也可以叫你小黑嗎?”阿爾賓笑起來,他的笑容像黑暗中的暖陽,令人無法拒絕。
小黑點了點頭,似乎又怕他沒看到,急促地出聲道:“可以。”
“你的口籠和鐐銬是怎麼回事呀?”
阿爾賓貼近他,打量著奇怪的鏤空。
小黑不適應與人親近,顯得有幾分局促。
“他們怕我逃跑。”
阿爾賓輕哼一聲:“真是壞蛋!我一定要想辦法把你這個東西拆下來。”
但他現在魔力也耗儘了,目前還做不到這一點。
“對了,我給你留了禮物呢,你戴著這個能吃嗎?”
阿爾賓跑過去把籃子提了過來,捧起自己留下來的食物。
小黑目光落在他的手心裡,推辭道:“我不用……”
他肚子卻暴露了他,大半天沒吃東西的肚子咕咕叫起來。
“嘿嘿,吃吧!我還有呢!”阿爾賓把食物放在他手心裡。
小黑頓了一下,埋頭吃起來。
因為帶著口籠,他吃東西的速度並不快,需要把食物掰小後通過口籠邊上的空隙塞進嘴裡。
阿爾賓一直注視著他,這讓他有些奇怪。
“你為什麼要送我食物,還幫我療傷?”
“因為你也在照顧我呀,我現在沒有什麼彆的東西,隻能這樣感謝你了。”阿爾賓說得理所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