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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容這一步邁的突然,虞清光與他站的本就不遠,說話時也未有防備,隻見鄢容猛地逼近她,虞清光心裡隨之一慌,下意識便連連後退。
鄢容隻是邁了一小步,虞清光卻後退了好幾步。
煙景正站在虞清光身後,見她一後退,自己不免也有些猝不及防,兩人便撞在了一起。
“小姐小心!”煙景連忙扶住虞清光。
鄢容即便是京中來的節度使,身份尊貴,可煙景向來護主,與虞清光感情十分要好,見虞清光被這麼一嚇,不免也有些生氣。
她皺著眉看向鄢容,“你你你、你這麼大聲乾嘛?”可一對上鄢容的眸子,便是一哆嗦,語氣也稍稍低了下來:“都,都嚇到我們小姐了!”
儘管過去了四年,虞清光到底還是對鄢容有一些了解。
看他這副語氣和模樣,應當是生了不小的氣,她生怕煙景出言不遜,再惹了鄢容。
虞清光連忙拉住煙景,將她擋在身後,低聲道:“我無事。”
而後她抬頭,看向眼前的少年。
個子與之前相比高了不少,眉間的稚氣和鋒銳也一掃而光,徒留下了冷淡。
鄢容的話不假,她當時自稱紀靈瑤騙了鄢容,鄢容說她答應的是紀靈瑤,她自然也無法反駁。
她心知這招行不通,隻能再度換回之前的話,“還請大人高抬貴手,放民女回家去。”
“......”
鄢容先前本就被氣的不輕,又見自己隻是靠近了一步,虞清光便視她如猛虎一般向後躲,還生怕他吃人似的,將她的婢女擋在身後。
明知他在氣頭上,還要繼續說這種話氣他。
被騙的明明是他才對。
他隻覺心中鬱結無比,蹭蹭冒火,可偏偏一看到虞清光那張臉,他竟是半點火都發不出來,堵在胸口委實難受。
鄢容緊抿住薄唇,眼中情緒難辨,看了虞清光半晌,卻是驀的轉過身去,背對著她。
“我不會放你走的,你趁早死了這條心。”他掃了旁側的聞錦一眼,便朝著房門處走去。
聞錦會意,連忙跟在後頭。
見鄢容要走,虞清光心下一緊,連忙追了兩步:“難不成公子要將我永遠困在這裡?囿於宅院,執於門庭,時刻在你監視下活著,從此與親人永隔是嗎?”
鄢容腳步一頓,停了下來,他聽到了虞清光話中的慌亂,竟是連稱呼也都改了。
看來她不是沒有情緒,隻是不願意對他展露罷了。
鄢容抿住薄唇,半晌才不鹹不淡應了一聲:“隨你怎麼想。”
說罷,他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間。
虞清光看著鄢容離去的背影一時陷入了沉默。
恐怕鄢容是真惱她惱的厲害,竟是連句解釋都不願意同她說。
這時煙景從虞清身後出來,眉頭皺在一起,滿臉擔憂的問道:“小姐,我們該怎麼辦?那使持節似乎是打定了主意......”
方才聽虞清光和鄢容的對話,她多少也能猜出來些端倪,關於她們家小姐四年前的那段流言,恐怕就和這位使持節有關。
且看兩人之間的態度,八成和風流債脫不了乾係。
但她們家小姐總不能真的一輩子被困在這裡吧?那老爺和婦人該怎麼辦?
虞清光方才與鄢容不過是說了幾句,心裡便有些亂糟糟的。
聞言也隻是捧著額頭兩邊輕拍了拍,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
“小姐,你千萬不能就此屈服啊,老爺和夫人肯定在外頭等著小姐的,”說著,煙景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生怕隔牆有耳似的湊到虞清光耳邊:“要不我們趁著夜色,翻牆跑出去吧?”
虞清光揉著太陽穴,語氣有些無奈:“我們連門都出不去,這個法子恐怕是不行,況且外頭圍的都是官兵,就算跑出去了,也會被抓回來。”
“......那就沒彆的辦法了嗎?”煙景急的跺腳。
虞清光知道煙景是憂心她,便拉著她坐在自己旁邊,對著她安撫一笑,隻是這笑著實勉強了些:“會有辦法的,我再想想。”
她拍了拍煙景的手,“你今天累了一天了,先睡吧,什麼事留到明天再說,總歸他也不會苛待我們。”
這話確實如此,今日虞清光大婚,煙景更是摸黑起來的,忙前忙後了許久,恐怕累得不輕。
煙景看向虞清光:“那小姐你呢?”
虞清光搖頭:“我還不困。”
煙景便也學著她雙手擱在桌上,“那奴婢陪著小姐。”
虞清光心知拗不過她,便也不再勸阻,支著腦袋,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前半夜兩人都打著精神誰也沒睡,燈盞裡的燈油都添了幾回。
虞清光想的入神,久無困意,還是煙景先支撐不住,趴在桌前先睡著了,她便從榻上拿過一張絨毯,蓋在煙景身上。
到了後半夜,虞清光也漸漸精神不濟,支著腦袋睡了過去。
第二日早,還是煙景將她喚醒的。
煙景拍了拍她的肩:“小姐,你快去榻上歇著吧。”
虞清光被叫醒,隻覺得身體酸累,她抬手捏了捏肩,又眯著眼緩了片刻,這才清醒過來。
外頭天已大亮,還有嘰嘰喳喳的鳥叫。
虞清光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腿腳,“不必了,給我梳妝吧。”
似乎是聽到了屋裡的動靜,外頭再次響起了敲門聲,虞清光應允後,先前那位個子高挑的婢子便帶著人進來,手裡端著盥漱的用品。
見了幾次後,虞清光也熟悉了那丫鬟的臉,心知是被鄢容安排在外頭伺候她的,便問了一句:“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名喚淺橋,姑娘有事儘可傳喚奴婢。”
虞清光點頭點頭,“我知道了。”
淺橋又上前兩步,垂眉輕聲道:“姑娘,公子今早吩咐了,您可以在外麵外走走,但不可出院子,院子外的府衛也被公子遣散,不會打擾您的。”
虞清光聽的愣了一下。
昨個兒剛說自己被囿於宅院,執於門庭,今兒個鄢容便允她去外頭走走。
她知道這是鄢容在讓步。
煙景一聽這個就不樂意了,拿著篦子轉過頭來,“那院子才多大?還比不上我們府上的小廝房舍,你們公子若是真心疼我們小姐,就該放我們小姐回家去!”
淺橋被這般諷了幾句,竟也麵不改色,活脫沒聽見似的,隻是垂眉道:“奴婢去備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