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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土地公卻渾然未覺,他依舊在滔滔不絕:“我苦惱了百年,若我答應了這些願望,我同倀鬼何異?但若我不答應這些願望,隻怕用不了多久,我這地祇便會重新化作一團靈氣,融入地脈之中了,我死無妨,但這京城豈不是要變得更加混亂無序?”
時錦聽著聽著,覺出不對勁來,她驚訝地看著眼前的土地公:“……所以你用這樣的法子實現惡人的願望,是為了能夠更好地去守護善人?”
這也太荒謬了!
土地公含笑點頭:“不錯,那些有著壞念頭的人絡繹不絕,我隻消挑出一兩個,實現他們的願望後,再收取他們的魂魄。不僅能夠助我修行,更能替那些良善的人除去惡人,豈不是兩全其美?!”
說著,土地公握著拐杖,往地上一敲。一個魂魄便從地底冒了出來。那魂魄身披鎧甲手握長刀,卻雙眼無神,下半身鮮血淋漓,除了趙剛還能是哪個?
“你瞧,這人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拋妻棄子,簡直就是大大的惡人,”土地公指著趙剛,語氣頗為激動,“這樣的惡人如今能夠被我收走,我豈不是做了天大的善事?!”
“他向我許願加官進爵,如今我讓他在我身邊做個小小的裨將,也算是遂了他的願望吧?”
被土地公這麼形容,趙剛依舊傻愣愣地站在那兒,雙眼無神,看起來就像是根木頭。
時錦震撼到了,她盯著土地公,並沒有被他富有煽動性的話所蠱惑:“好,就算趙剛是個惡人,但他的妻兒呢?你為了實現趙剛的願望,而致使他的妻兒慘死,這難道不是做了惡事?按你的邏輯,你如今也是個惡人,你應該自裁才對。”
土地公臉上地笑意淡了些許:“少數幾個人的性命,同無數人的性命比起來,孰輕?孰重?不過犧牲部分人,便能造福更多人,這難道不是一種大善?”
時錦:……
這人自有自己的一套邏輯,任誰來都說不通。時錦知道多說無益,便沒有再浪費口舌,隻是搖了搖頭:“你瘋了。”
被百年的世道、被充滿怨念的香火願力、被修行上的困境,一起毒瘋了。
土地公聞言嗬嗬笑道:“我隻是尋到了我的道,小友不理解也是無妨的。”
說著,土地公還長歎了一聲:“我也是許久未曾和人說過這麼多心裡話了,一想要小友即將身死道消,倒是叫我還有些舍不得。”
“舍不得的話,那你就彆殺我了。”時錦並沒有死到臨頭的人應有的恐懼,她看起來依舊很平靜,甚至臉上還笑嘻嘻的。
土地公看著她的笑臉,臉色沉了沉:“隻可惜,我就算是想要放過你,你如今也沒有回頭路了,異化了的修行之人,從來都沒有……”
土地公說不下去了,因為他忽然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時錦身上的異化似乎停止了。那些爭先恐從她身體之中冒出的眼珠子已經不再增多,甚至還有一些開始閉合了起來。
“說呀,繼續說呀,”時錦托著下巴,臉頰上的眼珠子正在土地公的眼皮下一一消失,“異化了之後的修行之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