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
凱瑟琳盯著戈登先生看似很有禮貌實則滿是暗爽的臉,內心宣布他是第二個她穿來後異常想要口吐芬芳的。
上一位有此殊榮的,是她家的那匹馬。
“你想在倫敦買房子?為了防止你父親去世後,沒地方住?”
凱瑟琳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語氣中帶著“隨便吧愛怎麼著就怎麼著”的頹然:“對
,我信裡寫了,你不都看到了?”
“噢是的,你一說,我又想起來,我確實看過這封信了,但我剛才也向你道過歉了,還是我再來一遍?”戈登先生煞有其事地道。
凱瑟琳瞪了他片刻,發現這人比她想的還要多麵。她以前隻覺得他很危險,現在又加上一條,認為對方還有愛捉弄人的惡劣。
在心裡把戈登先生罵了一百遍一百遍,凱瑟琳才忍下心中的火,說道:“這次是我失誤,這個錯誤低級可笑,我
也想不到該怎麼說。希望您能把這件事忘了。也謝謝您把信給我送來,若不是您,我大概還不知道舅舅沒收到信,會耽誤不少看找房的時間。”
威拉德看她耷拉著腦袋,也不再故意逗她了,笑著道:“也許我能為你的房產幫上一些忙貝內特小姐。我有個朋友在做住宅租售的買賣,我可以托他幫您找一處相對合算的房子來。”
凱瑟琳很心動,有時於她千辛萬苦的事,在大人物那裡,不過一句簡單的交代。但她也就心動了不到十秒鐘,禮貌拒絕了:“謝謝,戈登先生,不過我想還是先讓我舅舅舅媽辛苦吧,如果他們實在找不到,我再麻煩你。”
威拉德笑眯眯地看著凱瑟琳,知道她說的“我再麻煩你”這個場麵永遠不會出現。
“你倒是很快了解了我的個性,覺得直接拒絕了,我一定會跟你爭執嗎?”威拉德說著,聲音不再是之前抑揚頓挫的標準音,而變得有些懶洋洋的。
他說這話時,右手抬起,骨節分明的手指順進他烏黑的發裡,隨意往後撫了撫頭發。
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由他做出,卻是極具瀟灑的男性魅力。若他身處紙醉金迷的舞會,想必瞬間能迷倒一群年輕小姐。
可惜他現下身處鄉村,周圍是連綿的青山與安靜的空氣。現場倒是也有一位還算貌美的姑娘,而她似乎完全不為所動。
“是的先生,我發現你特彆叛逆,”凱瑟琳誠實道,“而且,東方人說無功不受祿,我還不起您這樣大的恩情,還不是要欠的好。”
凱瑟琳的用詞和坦率讓威拉德又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說得對貝內特小姐,欠人情著實是件麻煩的事情。不過你是不願欠所有人,還是單獨針對我?”
“當然是所有人,您的人情我更不敢而已。”
“為什麼呢?”威拉德語氣中帶了點興趣,“我之前就發現,你似乎怕我,又不怕我。”
凱瑟琳機智地道:“這是由於您可怕,又不可怕。”
“哦?”威拉德尾音拖得很長。
“我想,雖然您對我一直溫和有禮,但我猜測您肯定也有可怕的一麵。我很慶幸我沒見到過,也希望永遠不要見。這樣,我的腦海中,隻有您不可怕的樣子,可以放心大膽地認為您是個好人。”
聽到凱瑟琳的話,威拉德高興起來。
他笑得極為開心,他看著凱瑟琳,眼中閃爍著灼熱的光:“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凱瑟琳,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你一定懂我。
威拉德今天天色未亮便策馬而來,算是心血來潮
,但也事出有因。
在他收到凱瑟琳最新的《血債》一書時,看《血還》完全沒感覺的他,用了近一天的時間把現有的全部存稿看完。
他喜歡這本書。如果說,《血還》隻是一本讓他覺得設計精妙、一定會大賣的,那《血債》則令他真正領悟到了彆人癡狂書中世界的原因。
鳳凰涅槃,浴火重生。
威拉德的手指撫過下頜,笑容危險又迷人。
這,不就是他自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