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傍晚的天空綴滿瑰麗的彩霞,夕陽帶著溫柔的暮色籠罩在青翠的園景,一時青綠,一時暗黃。
下午,在窗前,達西向她說出一輩子的承諾後,凱瑟琳愣神許久,眼淚卻不僅沒有停下來,反而哭得更肆意更大聲了。
達西無比著急,不聽地問她:“你怎麼了凱瑟琳,你怎麼了?”
對啊,她怎麼了?
凱瑟琳回答不了。但她知道的是,她此時很想哭,不是以往那種默默流淚,而是很想大聲的、放肆的、洶湧的、痛快的哭上一回,撕心裂肺又大大方方,不用顧忌任何人的眼光。
她這麼想了,也這麼做了,她的眼淚裡承載著那些以往,那些隱忍不發的委屈、痛苦和責難,那些被她忍下去、笑著說“我沒事啊我很好”的曾經。
從小到大,所有人都誇她懂事,誇她從不給彆人添麻煩。
可沒人問過她,你怎麼會這麼懂事。
是啊,怎麼學會的呢?噢,這個問題凱瑟琳能回答,那是因為她哭過啊,可沒有人管。她也喊過痛的,但沒人在乎。
凱瑟琳自認為不傻,被忽視了一次又一次,自然能學乖,不會奢望真會有人在意她的感受。
但現在……
凱瑟琳沒有回答,淚如雨下。她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麼哭過了,哭的忽如其來,亦無法停止。
而達西在最初的慌亂後,不隻是看出她的發泄,還是覺得這麼做更好。他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在她身邊,溫柔地抱著她,直到她的眼淚漸漸停下,他才拿出手帕,擦掉她眼角的淚。
“如果你不想說怎麼了,就不用說,但我會陪著你。”達西望著她,黑色的眼珠如同朝陽般明亮。
凱瑟琳哽咽著,淚眼婆娑地回望,答非所問地道:“你怎麼才來?”
“什麼?”達西沒聽清楚,問了一遍,凱瑟琳卻不再說了。
一場莫名其妙的痛哭後,凱瑟琳覺得渾身都輕鬆起來,這種放鬆來自於身體,亦受益於精神,好像剛才那一場矯情的眼淚衝走了堵在心頭的淤泥,那些藏在內心深處的所有負麵情緒都被衝出了心底。
在達西的提議下,他們出了臥室一起在花園漫步。花草盈野的春季帶來勃勃的生機,空氣中濕潤清新的春意令凱瑟琳心曠神怡。
達西和她並肩而行,任她沉醉在美麗的景色中,什麼話都沒有說,隻是嘴邊帶著溫柔的笑,一起前行。
凱瑟琳靠坐在木質長椅上,視線落在前方,安靜地看著餘暉與春景映著水色連綿出一副幽靜的畫麵,而她的先生穿過薄霧與微風,慢慢走到她的身旁。
兩人之前出來時正是下午氣溫溫暖的時候,等太陽落山,風漸漸轉涼,他回到主樓為凱瑟琳拿了一條淺灰色的山羊絨披肩,展開披在她的肩上,又輕柔地拉了拉角落,為沒有被覆蓋住的皮膚也增加一層遮擋。
達西溫柔地問:
“在想什麼?”
凱瑟琳抬眸,甜美的回望他:“不告訴你。”
其實,她在想,不一樣了,她的人生不一樣了。
終於有那麼一個人,會在她痛苦的時候,為她心疼難過。會珍惜她,會在聽見她的哭聲時過來哄她,會告訴她隻要不哭,他願意為她做任何的事。
他帶著炙熱的愛意和寬和的包容出現在她的身旁,用愛的名義,賜予她無限的溫暖和力量。
達西走到她身旁坐下:“嗯?這麼神秘?”
“好吧,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大方告訴你,我在想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達西的眼神中充滿真摯的愛意。
“這個問題很無理取鬨,聽起來有些恃寵而驕,但我還是忍不住想說,你怎麼才來呢,先生。”
凱瑟琳的語氣又軟又嬌,滿是甜蜜的撒嬌。如果你早點來,她是不是就不用一個人過得那麼苦了?
達西以為凱瑟琳在說他回去拿圍巾來的慢了,向她解釋他遇到了總管,說了幾句公事:“是不是讓你等太久了?冷嗎?抱歉。”
凱瑟琳想起以前看的電視劇,大著膽子又矯情無比悄悄道:“有點冷。”
說完,她輕輕闔上眼,等著達西像男主角般把她摟在懷裡。
結果,達·鋼鐵直男·西把她寬寬鬆鬆的圍巾又給圍了一圈,勒緊了不少。
達西關切地問:“這樣好些嗎?”
凱瑟琳:……
“不冷了。”
有一說一,還真的暖和不少。
達西放心地道:“那就好。”
凱瑟琳悄悄翻了一個白眼:“達西先生,你覺得你像不像是禮物?”
達西不解得看著她。
凱瑟琳看到他迷惑的神情,控製不住地笑了起來,嘴角大大上揚。
“你笑什麼?嗯?”達西輕輕問。
“你還問我,你不是也在笑。”
“我是看你笑我才笑的。”
“好吧,既然你問了,那我就大方的告訴你。我笑是因為開心。我越看你呢,越覺得你像一個大大的禮物,你是上帝送給我的禮物。”
“這個比喻很特彆。”
“你呢,你覺不覺得我是禮物?”
達西想了想,笑著搖搖頭。
凱瑟琳問:“那我是什麼?”
達西伸出手,寬大的手掌托著凱瑟琳的下顎,將她的臉頰攬入掌心,拇指輕輕摩挲過她柔軟紅嫩的嘴唇。
他的呼吸逐漸急促,但很快克製下來。他語氣很慢,飄蕩的餘音,好像有一生那麼長。
“你是上帝從我身上拿走的那一根肋骨。”
大概是直男先生的比喻太過煽情,肋骨小姐臉紅了很久,才把被他帶走的靈魂拽了回來,原原本本和他說了所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