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侑前輩說的沒錯, 這家夥一點也不可愛!莉香可不要被他的外表所欺騙了,其實是個隻懂排球的笨蛋而已,情商相當低下呢。”翔陽讚同地點頭。
宮侑:“沒錯, 沒錯。”
我看了眼宮侑,心想這形容套用在你身上也完全成立, 到底有什麼好嘚瑟的。
“你和他一起打過比賽嗎?”我問翔陽。
“豈止是打過!我們是高中同學,三年都在一起打比賽,”翔陽說著臉上露出很不甘心的表情, “雖然很不想承認, 但影山真的是個很厲害的二傳,托球的技術也好,對身體的管理也好,都認真到可怕。”
“和宮侑一樣都是二傳手啊, 不知道誰要厲害點。”我隨口一說。
“那當然是——”
“這個不太好說, 不過影山在發球排行榜是一直是top1。”
“所以影山要厲害一點對吧?”我不太懂,但排名高實力就強這點總該沒錯。
“小翔陽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還有莉香, 這隻是發球排行榜的排名而已,不意味著整體實力我也會輸給他吧!”宮侑不服氣地說。
“所以已知的是在發球上影山要比你厲害, 其他都不好評判這樣嗎?”
我尋思我也沒說錯話, 但宮侑如同燃儘的蠟燭慢慢融化,矮了下去。
翔陽抓住他的衣服使勁晃:“侑前輩不要死!”
“沒死呢!”
我:……這兩個人在說相聲嗎?
午飯小姨做了漢堡肉還有馬鈴薯燉胡蘿卜, 聞起來特彆有食欲。
宮侑和翔陽兩個人吃起飯來也好香, 讓人覺得自己也能吃兩大碗, 當然不包括我。
坐在我旁邊的宮侑看到小姨給我盛的一小團飯,叨叨起來:“你怎麼才吃這麼點!連我的四分之一都沒有!以前可不是這樣——嗷——”
我狠狠拍了一掌宮侑的後背, 和藹地說:“吃飯的時候保持安靜。”
這家夥不說話就是池麵, 一說話要把人氣死, 不會看氛圍的頭號代表。
被我打了後他還一副很高興的樣子,我深切懷疑他腦子壞了。
最近沒有去理發店修剪頭發,比剛入學時長了很多,低頭喝湯的時候頭發老是從兩側垂下來礙事。
我放下碗正要找發圈把頭發紮起來,宮侑的手已經伸過來把兩側的長發一攏,“你發圈在哪裡?我幫你紮。”
動作還挺自然。
雖說上學的時候他經常這樣幫我紮頭發,第一次還笨手笨腳把我弄得很痛,但後麵就越發熟練,連羊角辮都會編了。不愧是二傳,排球比賽中的司令塔,手真巧。
但是——
這家夥是不是忘記我們現在已經分手了?你不尷尬,我有點尷尬。
翔陽和小姨不約而同地放下碗對我們投來意味深長的視線。
宮侑慢半拍地醒悟過來,手一鬆,剛才攏在一起的頭發瞬間散開。他慌慌張張地端起碗,口齒不清地說:“不好意思,習慣了。”
越描越黑,你可彆說話了。
早上有喝粥,中午有好好吃飯而且用餐的時間還比較晚,中途還吃了酸奶堅果當小食,晚上實在是沒什麼胃口。
“莉香,吃飯了。”宮侑來臥室叫我的時候我下身蓋著被子,正靠著床看貝多芬的自傳。
頭也不抬地翻過一頁書,我說:“你們吃吧,我沒胃口。”
我聽到門合上的聲音,還以為宮侑走了,沒想到一旁的床墊突然往下陷,有彈性的床墊讓我往上彈了彈。
宮侑的手蓋住攤開的書頁,“去吃飯。”
“都說了不想吃。”你是媽媽嗎?還要管我一日三餐,不對,我媽也不會管我吃不吃飯。
“你這家夥到底有沒有意識到自己瘦成什麼樣子了,中午吃的那點東西,量跟喂貓還差不多,而且還沒吃完,下午就吃了五顆杏仁,一盒兩口就能喝光的酸奶。現在還說沒胃口?總之,快點……”宮侑把我的書硬搶過去合上放在小夏的書桌上。
不是吧,連我吃了幾顆杏仁你都有數嗎?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吃了多少顆。
“宮侑,我有輕微的厭食症。”我輕聲打斷他喋喋不休的話語。
宮侑如同咬到舌頭般頓住。
“不是做作,但我如果強迫自己多吃東西的話會吐的。”
“可是——吃——吃的東西太少了。”
“已經算多了,今天吃掉的東西可以說比我這段時間的日均進食量都要多。先前也和小姨她說過今晚不想吃東西了的,你快去吧,彆等飯菜涼了。”我笑了笑,拍拍他的背。
很神奇。
我那個時候減肥是為了宮侑的一句話,他和西宮交往的時候說:“我還是喜歡更瘦一點的女生。”
若是說“喜歡瘦的女生”倒還好,但用上了“更”這個字後這句話就變得紮人了。
特彆是才和我分手沒多久,特彆是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在那裡。
年少的時候自尊心太強,這對於沒什麼攻擊性的女孩來說是件壞事。過強的自尊心沒法幫助她們保護自己,反而變成傷害自己的利器。
想要變成所愛之人最理想的類型,為此餓到腸胃生病,餓到四肢無力,雙眼失明,換燈的時候從凳子上摔下來在地上四肢並用地爬行。
媽媽站在一邊冷眼旁觀,好笑地說:“像狗。”
我以為我會怨恨宮侑,也不能說是怨恨,至少不會像這樣平靜地和他說話,情緒應該更為激烈。
會說我得了厭食症是因為你,我瘦到隻有原來體重的一半是因為你。會和他說好多好多話,說我那時候真是好喜歡你。
但現在宮侑就在我麵前,我喪失了表達的**。以前看電視劇的時候,看到男主愛上彆的女人後對女主的態度變得那麼惡毒,心裡好不能理解,明明之前還能說甜言蜜語,為何態度可以輕易發生如此巨大的轉變。
現在我明白了。
人對於不愛的人總是冷漠,對於不愛了卻拚命倒貼過來的人是看不起的,鄙夷的,甚至憎恨。
我作踐自己的身體,讓身體得了病。不該說是為了宮侑,我隻是為了自己可憐的自尊心。
“我都是為了你。”這句話簡直是詛咒。已經把自己綁在了刀刃上,還試圖把彆人也綁住。
宮侑站起來,跟失了魂一樣,才走了沒幾步又突然折回來,雙手按住我的肩膀:“厭食症?為什麼會得厭食症?難道沒有去看醫生嗎?”
按理來說運動員的反射神經應該是很敏銳的才對,但宮侑卻意外的遲鈍。
“已經在療養院調養過一陣子了,現在比那個時候的狀況好了很多。我說,宮侑你能不能改一下這個一驚一乍的毛病,對心臟不好欸。”
“你到底在我不在的時候都經曆了些什麼啊……”他小聲說著。
我沒聽清也不在意,“你走之前幫我把那本書遞過來,我下床還要穿假肢,很不方便的。”
他一動不動。
“喂宮侑,喂!”我伸手在他眼前瞎晃。
“我們出去逛街吧。”他自顧自地決定。
我:?這混蛋果真是沒在聽我說話,氣死了。
本來還想讓小姨阻止這個腦子抽了的家夥,現在是冬天,天黑得早,外麵又冷。我為什麼要離開溫暖的被窩去冰天雪地的外麵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