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靈也有自己的小情緒。
夏油傑吃的雪糕是巧克力味,顏色和他的眼睛一樣,還和他耳垂上的耳釘顏色一樣。
“在看什麼?”他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問我:“想打耳洞了?”
“不是,夏油先生的耳垂好厚,像廟裡的佛像。”眉毛和眼睛都是細長型的,隻要不和五條悟幼稚地摻和在一起吵架或是打架,溫柔的表情更為接近佛像的特征。
“真是奇怪的關注點。”他繼續吃手裡的雪糕,“莉香現在變成人形了,也不能繼續養在浴缸裡,晚上要睡在什麼地方呢?悟這裡不太方便吧,要不要和我一起回高專?我旁邊的寢室是空的哦。”
“那麼多空房間有什麼不方便的。”五條悟說著,直接把胳膊肘壓在我的頭頂。
“好重,這樣做要把身高都壓矮了,五條先生快把手挪開。”我的脖子都因為頭頂增加的重量往下縮了一小截。
“本來就矮,再矮一點有什麼關係嘛。”五條悟不但沒有收斂力氣,還變本加厲地往下壓。
“悟,她要縮成小矮人了,你差不多一點。”
個子高了不起,真是了不起。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揉著有點痛的頭頂,慢慢融化咬進嘴裡的冰糕。
“你生氣了嗎?”夏油傑看我不語,試探著問。
”沒有。”冰糕的奶味好重,好香。
“雖說被欺負的時候遭到反抗會更想欺負,但像你這樣搓來捏去也沒什麼反應的話,反而會更讓人牙癢。”夏油傑把手放到我的頭發上,並不是輕輕地摸,而是帶著搗蛋的心態刻意弄得亂糟糟。
我的形象馬上從小矮人變成瘋婆子。
“是吧,最近我也有那種牙槽很癢的感覺,總想咬什麼。”說罷,五條悟咬了一大口冰糕,和我一樣是奶味的。牙齒也真是好,不嫌凍得慌。
我正想接話,如果真的牙癢得厲害最好還是去牙醫那裡看一看,哪想吃了一大口冰糕的五條悟直接捏住我的手腕,對著我的手背下嘴。
他的嘴唇和牙齒都帶著冰糕的寒氣,而且下嘴的力度還不是開玩笑假裝咬一下,是真的下了狠嘴。
痛得要死,我差點連手裡的冰糕都握不住。
“做什麼!這是做什麼!鬆口!”我用另一隻手推他的臉,頓時感覺自己是和雪豹搏鬥的荒野獵人。
五條悟沒鬆開,那雙藍寶石般的眼睛往上挑了挑,裡麵是瑰麗的笑意,還上下磨了一下牙齒。
慢慢才鬆口。
我可憐的手背上留下了一個深深的牙印,倒是沒到出血的程度,但也快了,很嚴重的青紫。
“你——你這個——”我斟酌著罵人的詞彙,太臟的詞彙不能用,“狗!悟小狗!小悟狗!”
“哈哈哈哈,笑死人,能不能再罵狠一點?”他臭不要臉地湊過來看手背上的傷口,“我也沒用多大力,居然都快出血了。”
“遇到剛才那種情況,直接下狠手揍悟的臉比較有效。”夏油傑悠哉哉地指導起我剛才的動作來,“輕輕推搡沒用的,不過要真揍的話,悟輕輕一個格擋就能把你的手拍開,搞不好還會折了。”
這有什麼分析的價值啊?
我朝著自己手背上的傷口吹氣,恨恨地說:“去商店裡買點小狗吃的磨牙餅乾好好磨磨你的牙吧。”
“哇哦,好凶,好有氣勢,我好害怕。”五條悟沒個正形,遞來沒拆封的棒冰,“抱歉嘛,沒忍住就咬了,用這個冰敷一下傷口,我去找藥給你擦擦。”
我沒好氣地接過來,貼到傷口上,回想一下自己剛才的言行又覺得太小心眼了,我是成年人,成年人,不能和小孩計較。
“悟,彆去找了,用之前硝子給我的藥膏吧,我還帶在身上。”夏油傑掏出那支熟悉的迷你藥膏。
“謝謝。”
他攤開的手掌像設下陷阱的雪地,藥膏是引誘小鳥的餌食。我剛要拿到藥膏就被他捉住手,“我幫你擦藥。”
“不用。”
“不客氣嘛。”自顧自地擰開藥膏。
我:……
“原本尾巴上的傷現在好得怎麼樣了?”五條悟跪在軟墊上看他的小夥伴幫我上藥,突然關心起我尾巴上的傷口。
“已經好了,還結了小小的疤。”原本尾巴上的傷口在我變成人形後轉移到了腳踝上。
五條悟露出失望的表情。
我:?
我有做什麼不好的事嗎?為什麼他很討厭我的樣子。
晚上睡覺的時候更是厲害,五條家的宅子那麼大,倒也沒有奢求能得到什麼過分奢華的待遇,隻要有能睡覺的地方就好。
但我萬萬沒想到他竟然讓我睡在他臥室的衣櫃裡。
“我是哆啦A夢嗎?”我抱著軟軟的枕頭,爬到衣櫃裡的時候有些無語地想。
等真正躺下,等待睡意發酵的時候,發現騰空的衣櫃裡也沒有我想象的那麼糟糕,至少空間很寬敞,裡麵還殘留著乾淨衣服的香味。
沒過多久,困意開始上湧,眼皮快要完全拉下遮蓋住眼前的景象時,五條悟的聲音透過櫃門傳來:“你睡著了嗎?”
我揉揉眼睛,“沒有,有什麼事?”
“你的手還疼不疼。”他的聲音有些彆扭。
看來也不是全然的幼稚搗蛋鬼,還是會關心人的,我稍微得到了寬慰,“已經不疼了。”
一開始我還以為他這是關心人的表現,一個小時後,我發現我錯了。
每當我快睡著的時候五條悟就會叫我一聲,然後再重複一遍剛才的話,等到這樣的情況重複兩三次後,我終於忍不住問:“五條先生,你是不是在戲弄我?”
他對我的問題避而不答,“我這回真的睡了。”
聲音悶悶的,似乎在憋笑。
這個人為什麼這麼幼稚?
等他這幼稚的惡作劇結束,我終於睡上了覺。但這一覺卻睡得不安穩,我做了個很糟糕的夢。
往日的噩夢都是和父母有關,和不好的回憶有關。但這次的夢卻有點莫名其妙。
黑色的大匣子順水漂流,水是血紅色的。匣子裡盛放的是什麼東西?
畫麵忽閃忽閃地,像是有人在不停地開燈關燈。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眼前似乎閃過白色的玫瑰和人的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