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讓我把他磨成細粉,吃掉再消化掉,成為我身體裡的一部分就能帶走他。
他還挺有寫恐怖故事的天賦。
我當然是拒絕他的危險想法。結果小骨頭傷心地背對我啜泣了幾個小時,就算看不見眼淚也夠讓我心疼的。
“或許,要是真的無法帶走你,我每隔一段時間就借助這個異能回來看你一次好不好?”我側過身子摸他的臂骨,打著商量問。
他不僅沒有翻過身來,還啜泣得更傷心了。
於是昨天夜裡。我前半夜在哄小蝴蝶,後半夜在哄小骨頭。
第二天清晨還發現小骨頭從庭院裡搬了塊大石頭,掰下自己的指骨在上麵狠狠摩擦。我看到的時候已經磨出了一層薄薄的細粉。
我心疼到差點暈厥,把他揪到房間裡嚴厲訓斥了一頓。
被訓斥時小骨頭還乖巧地垂著頭,我說什麼就是什麼。等終於訓斥完他又拿起桌子上的馬克筆和素描本開始寫字。
我一開始還以為他會寫“對不起”、“我以後不會了”等等這樣的話。結果等他寫完了一看內容。
好家夥,和我想象中的文字簡直差了十萬八千裡:
“想要被莉香吃掉。”
“不要被留下。”
“我愛莉香。”
簡直是我讀過的最佳三行情詩,那些遞情書給我的學生都沒他有文采。
“你——真是——”我無奈地捂眼。
真是太讓我憐愛了。
小骨頭用餐巾紙兜著磨出的骨粉戰戰兢兢地送到我麵前。
“雖然我很喜歡你,但我不會吃這個東西的。”我還有良知,不是變*態。
之後不久,那些磨下來的骨粉又重新回到了他那根明顯被磨細的指骨上。
小骨頭失落地盯著自己的指骨,自閉了好一會兒。
我又厚臉皮地去找小蝴蝶幫忙,和她商量能不能連同小骨頭一起帶離這個地方。
她告訴我本來是不可以的,但小骨頭和我之間有很強烈的聯係,像是用咒靈擰成的細繩捆綁在一起,所以可以。
像是用咒靈擰成的細繩捆綁在一起是什麼意思?聽起來好像詛咒。但我已經來不及深究,隻顧著興奮地告訴小骨頭這個好消息。
他張開手臂擁抱我,哢噠哢噠地一遍遍說喜歡。
“不管怎麼說,能把這個光骨頭帶走就好,不然扔在我這裡,就算不消耗食物,看著也挺糟心的。”五條悟興致缺缺地說。
我連忙捂住小骨頭不存在的耳朵,帶著斥責意味地看向五條悟:“不要說這麼傷人的話。”
他白我一眼:“嗬。”
“說真的,走之前不和傑還有硝子道彆嗎?”五條悟意識到臨彆的時機接近,主動問道。
“有什麼關係,反正我們很快會再見麵。”未來的時間裡也有你們。
“也是,反正遲早會見麵的。”他想通般地對我微笑。
難得沒有帶著惡劣的意味。
比五條悟的眼睛更藍的藍色在我的視野裡擴展開,小骨頭自動矮下身子依偎到我的懷抱裡。
我回到了屬於我的時間點。
睜眼,確認地點是家裡的臥室,小骨頭呆在我的懷抱裡。太好了,有把他完好無損地帶回來。
“這之後,我們要好好地一起生活……”展望美好未來的話語還沒有結束,我聽到浴室裡傳來咚的一聲,似乎還伴隨著液體的噴濺聲。
好像是什麼東西掉進了水裡。
我的笑容僵在臉上,不是吧,太長時間沒回家,進賊了嗎?
小骨頭警惕地跳下床,暗示我呆在臥室裡不要亂動,步履輕盈地往浴室的方向移動。我不聽話,薅出藏在床下的棒球棍,躡手躡腳地跟在他後麵靠近。
臥室門虛掩著。除了剛才那沉悶的咚的一聲已經沒有彆的聲音。
小骨頭這回說什麼也不讓我跟著,一溜煙地跑了進去。我在門口徘徊一陣後,發現裡麵沒什麼動靜也跟著溜了進去。
“小骨頭!不要害怕,我來——”我心想現在有了蝴蝶咒靈,怎麼著也不會被心懷不軌的盜賊傷害到。而小骨頭又有再生能力所以鐵定沒事。
然而預想中的激烈搏鬥並沒有到來。
小骨頭呆呆地站在浴缸旁,看著裡麵的人。
我手裡的棒球棍滑落到地上。
浴缸裡的水被染成鮮紅色,裡麵睡著渾身是血腥味,臉色蒼白的【森鷗外】。
關於他的那些複雜情緒全部被拋到腦後,我的心被人握著使勁揉來捏去,心疼的感覺清晰到無法回避。
我跨進浴缸裡,任由冰涼的水淹沒我的褲腿,這水和我的心一樣冰冷,彎下身托起他的上半身,用手指蹭掉他臉上的血汙。
他的臉蒼白得不像樣了。
再輕聲喚他的名字,聲音裡已然帶上了最示弱的哭腔:“林……林太郎……你不要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