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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老者從大霧深處走出,他發須花白,枯槁的右手提著白紙皮做的燈籠,渾濁的眼中參雜著和藹笑意。
岑月瞧著這老人白衣白帽,就連腳上的布鞋也是一水的白,乍一看還以為是白無常勾魂來了。
“小郎君,你們可是迷路了?”
他衝兩人咧嘴一笑,表情僵硬的像隻木偶。
薛闌警惕的看向來人:“你是何人?”
“老朽我是白路鬼,專門在此為迷路的人指引去處。”白路鬼捋了捋胡須,從容解釋道。“你們跟著我,不一會就能走出這迷霧了。”
岑月突然想起以前聽老人說過,如果在山裡迷了路,恰好又遇到一束白光,就跟著光亮走,那是白路鬼在指路呢。如果運氣不好,碰上黑路鬼,或許永遠也走不出來。
她這邊還在思索,薛闌長腿一邁,皮笑肉不笑的催促道:“那便勞煩帶路吧。”
白路鬼笑道:“二位跟緊嘍。”
一路上這鬼說個不停:“今日這霧這麼大,定是黑路鬼在作祟,虧得二位遇上了我,不然可麻煩了。”
他喋喋不休的說著,略微沙啞的聲音在野地回蕩。
不久,幾人就走到一處破敗的廟宇前。
“此時霧太大了,二位隨我進去休息會,等霧散了,再離開也不遲。”
薛闌身形未動,他瞥了一眼斑駁的木門,在白路鬼的殷勤注視下一腳踏了進去。
岑月戰戰兢兢的跟在他身後,廟內不知供奉的是哪路野神仙,雕像頭頂都已經結了蜘蛛網,桌案上的瓜果也變得乾癟,四處彌漫著腐臭潮濕的味道。
這裡看起來有些年頭,岑月繞著廟內走了一圈,竟在牆角看到一堆森然白骨,她心裡一驚,卻並未聲張,若無其事的走到火堆旁坐下。
幾人一言不發,薛闌垂眸擦拭著手中的劍,火光將他的眉眼照的有些柔和。
廟外登時刮起了陣陣狂風,急雨傾瀉而下,豆大的雨滴拍在窗紙上,發出劈裡啪啦的響聲。
白路鬼起身走至門前,故作遺憾,卻又幸災樂禍的說道:“怎麼這麼不巧,下雨了,看來今夜是走不成了。”
語畢,他關上廟門,舔了舔唇角,肆意貪婪的眼神在兩人身上打轉:“不如今夜就在這休息一晚?”
“好啊。”薛闌不假思索的答應了,“岑姑娘呢?”
岑月心道,少年,你覺得我有選擇嗎?
她麵上可不會表現出來,細聲道:“那就在這歇一宿吧。”
岑月坐在火堆邊不敢合眼,這廟宇處處透著古怪,她生怕一個不注意自己也變成那堆森然白骨。
一個薛闌還不夠,現在又來了一個白路鬼。
饒是岑月強撐著,也抵不過鋪天蓋地襲來的睡意,先前為躲避血蛾消耗了大量體力,她神經緊繃,滿身疲憊,很快便睡了過去。
下半夜,岑月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的。
她睡得很淺,聞聲眼睛偷摸睜開一條縫。
薛闌正在不遠處倚柱閉目休息著,門外雨不知何時停的,黑夜裡寂靜無聲,慘白的月光照在他臉上,仿佛籠上了一層清冷麵紗。
而白路鬼背對她,躡手躡腳的在薛闌身側翻找著什麼。
眼看薛闌一點動靜都沒有,岑月心下不免著急起來,這家夥平時疑神疑鬼的,睡起覺來有這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