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月打著圓場:“走走走,大家一塊走。”
她不知道薛闌最近是怎麼了,隻要她多和旁人說上一句,他便要不滿,雖然嘴上不說,那臉上的表情都寫著呢。
照理說皇家祭祀,閒雜人等不能靠近,季行舟雖說他們可以過來,幾人也不敢靠的太近,因此就和一些偷跑過來看熱鬨的百姓在不遠處看著。
季行舟就站在天壇下,他身著冕服,頭戴垂著十二旈玉珠的冕冠,身姿挺拔,一向溫和的臉上帶了幾分少見的莊嚴肅穆。
“陛下,吉時到了。”一旁的禮官說道。
季行舟嗯了一聲:“開始吧。”
以謝重川為首的百官雙雙跪地,季行舟手持玉圭,對著天壇鞠了三躬,祭品擺上之後,他開始誦讀祭文。
眾官背脊挺直,表情凝重,連眼都不敢眨一下,唯有風涼玉神色和平常無異。
整個天壇回蕩著季行舟朗潤的聲音,不知讀了多久,久到狐玉都開始打哈欠,他才開始停下。
季行舟看似穩妥,實則手心已微微出汗,他繼位不久,根基薄弱,母後囑咐過,這次祭祀乃是穩固朝堂民心的好機會,萬萬不能出錯。
他從一開始便神情緊繃,生怕哪個環節出什麼差錯,好在現在隻剩最後一步就結束了。
季行舟緩步邁上台階,一步步向上走去,天壇中央有一個巨大的青銅爐鼎,他來到風涼玉身側,從他手上接過冒著火星的香煙,準備插在爐鼎之中。
就在他插進去的那一瞬間,其中一根香火忽然從中間斷掉,半根香火掉在灰色香灰中。
季行舟臉色一變,索性離得遠,又有身體遮擋,底下群臣並不能看清上麵到底發生了什麼,隻注意到一旁的國師向皇上遞了幾支香火。
此時季行舟額上已冒出虛汗,好在風涼玉安慰道;“沒事的,陛下,這香灰軟,拿緊了容易折換一根就好了。”
季行舟點點頭,將新的香火插上,好在這次沒有事故發生。接下來隻要叩首行禮,這儀式就算完了。
他緩緩跪地,彎下身子的一瞬間隱約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驚呼,但又很快消失。
季行舟抬頭時發現原本好好插在爐鼎中的香火又斷了,還是當著朝臣百姓的麵斷掉的!
底下眾人麵麵相覷,雖都不說話,但他們結合方才風涼玉的舉動,不難猜出剛剛發生了什麼。
祭神的香火竟然斷了兩次!這可不是個好兆頭,在有心之人眼中,這無疑是上天的暗示。
一次還可以說是偶然,兩次不得不讓人懷疑這是否是上天對季行舟這個皇帝的不認可。
彆人能想到的,季行舟自然也能想到,此刻他的臉色已經不是難看可以形容的了。
不遠處的岑月也注意到這一幕,他們身邊來看熱鬨的百姓已經竊竊私語起來。
狐玉伸長脖子,喃喃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還巴巴的讓彆人來看。”薛闌玩笑似的看著上麵的人,嘲諷道,“看什麼?看他笑話?”
狐玉差點不道德的笑出聲。
薛公子嘴巴真毒,他想。
此時風涼玉又幫季行舟換了第三次香火,季行舟的手已經有些冒汗了,當他從風涼玉手中接過香火時,意外再次發生,原本燃著火星的香火被風吹滅了。
季行舟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風涼玉的表情也嚴肅起來,兩人就這麼來回折騰了好幾次,才艱難完成最後的祭拜儀式。
結束的那一刻,季行舟不由得生出一種解脫。
按照慣例,在天壇祭拜完後,皇帝還應到供奉皇家牌位的白馬寺祭拜先祖,上香祈福,以顯孝心。
出了這檔子事,季行舟都怕自己還沒進白馬寺大門,列祖列宗就已經從地底下爬出來將自己打一頓。
在去白馬寺的路上,他明顯情緒低落,就連和岑月幾人說話時都心不在焉的。
狐玉看著他失魂落魄的背影,不解道:“有這麼嚴重嗎?神仙還不讓人犯錯了?”
風涼玉冷颼颼看了他一眼:“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一點規矩都沒有。”
說完,他甩袖離去。
狐玉愕然的看著他,下一秒火冒三丈:“這個人和我杠上了是吧。我好端端說著話,他嗆我乾嘛?是不是欠收拾?”
他擼起袖子,作勢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