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德森衝出防護罩時轉頭對威爾喊了聲:“等你來接我!”
司令部的人被他的舉動嚇得一愣一愣的, 驚呼道:“弗德森少將!”
瓦奧萊特收收起了常年掛在臉上的笑容,眼神中的複雜一閃而過, 望著弗德森離開的方向低聲說了句:“拜托了。”
他們的命拜托了。
走到他們這個地步無一不是踩著屍體往上爬的, 一邊殺人一邊保護人聽著矛盾極了。
每天聽到的都是今天又犧牲了幾萬人敵軍損失幾萬人,漸漸的性命什麼的在他這裡就變得模糊了,仿佛人命就是個量詞……現在猛地聽到他的這一席話,是啊, 生命如何衡量?心中的最初的那份真摯忍不住冒出了點頭,偉大卻又有些天真了。
威爾緊抿著唇,看著頗有飛機殘骸和炮彈在他身邊炸開, 臉色蒼白, 聲音低沉沙啞:“下達我的命令,迅速出動飛船!”
聯邦的防護罩隻有三種方法能進, 一種是關閉防護罩,第二是刻有獨特銘紋的聯邦飛船從特定的出入口進出,威爾他們就是這麼進來的。
再有就是打破防護罩,防護罩一旦被打破也就宣告這場戰役的失敗。
調動飛船的確是現在唯一的方法了,但現實是即使飛船能從防護罩的出口出來,飛船卻根本靠近不了目的地。
弗德森所在地恰好是敵軍攻擊區域之一,想要救他們就得深入敵軍,現在本就實力懸殊,莫要說救人了飛船說不定中途就被擊落了,自身難保。
這也是駐軍沒有派飛船將防護罩外麵的人救回去的原因之一。
另一邊弗德森出了防護罩看見外麵的場景,繞是他也被嚇了一跳, 這外麵起碼有近千人……
隻不過因為防護罩的視線阻隔加上轟炸激起的煙塵使得裡頭看外麵不是很清楚,要不是今天那兩個小孩離防護罩近,或許他也看不見。
外頭和裡頭天差地彆,裡麵的市民在防護罩的保護下依舊過著和以前沒什麼區彆的生活,真溫室中的子民。
外頭的人卻一個個衣裳襤褸、眼神空洞似乎燃近了所有的生了。炸彈掉落時,能動的還會往旁邊躲個幾步,而距不遠處坑坑窪窪的土地上還躺著些不知是死是活的男男女女,他想即使炸彈落他們身上他們也動彈不了了。
轟鳴聲、哭喊聲不絕於耳,誰知道僅僅隻是相隔一道那麼薄的牆,卻猶如兩個世界。
弗德森這才算是見識到了真正的戰場,真正戰場的一角……
在離他不遠的地方,躺著一個被炸的沒一塊好肉的人,他甚至看不出那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被炸開的傷口極大,整個背上已經發炎流膿了,白色的膿液微微摻了絲綠色上頭還滲著一層組織液,蒼蠅蚊蟲便伏在上麵……
弗德森匆匆掃了幾眼便移開了眼,胃裡不住的翻騰著,冒著酸意,心裡卻像被針紮著一般。
懷裡的兩個小孩安靜的異常一動不動,生怕給他帶來困擾。
弗德森心疼地摸了摸他們的後腦勺,柔聲道:“彆怕彆怕,哥哥帶你們回家。”
回家啊……男孩從他懷裡抬起頭來,盯著他弧度精致的下巴,溫熱從他的掌心徑直傳到了他的心口處,抓住戰甲的小手緊了緊。
他好想回家啊。
弗德森掃視四周,這裡地處平原,放眼望去一片坦蕩,不要說可以容納這麼多人躲避的地方了,看了這麼久連棵像樣的大樹都沒看見。
流彈源源不斷,速度極快。他顧著兩個小孩就隻能眼睜睜看著身邊的人被流彈擊中,死亡……甚至有些連屍體都沒留下,在炮彈的火光中化成了塵埃。
這樣不行……
弗德森深深吸了口氣,多人的喪生讓他眼眶微紅,將懷裡的兩個孩子放在地上,將小女孩的手交給小男孩,說道:“照顧好妹妹,哥哥把這些壞東西都打掉就來找你們。”
打掉?
兩個小孩都不是很明白他的話是什麼意思,小姑娘扯了扯他的袖子,奶聲奶氣地問道:“大哥哥你還會帶我們回家嗎?我想要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