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若娟從袖子裡扯出條帕子,丟在了桃香臉上,聲音嫌惡地說道:“擦擦臉,自己找個地方躲著去,彆嚇到了其他人。”
“多謝娘子賞賜。”
桃香將頭低得不能再低,不敢看許若娟遠去的背影。
直到過了半刻鐘,連許若娟的影子都看不見了,桃香才終於挪步離開。
-
從花園離去的許若娟,並沒有回到自己的院落,而是往長房的正屋走去了。
在臨進門前,她狠下心,咬牙在自己手上抓了好幾道紅痕。
“姨母…”許若娟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往屋門內喊道。
此時的陳瑤正半倚在榻上,閉著眼睛享受著來自劉媽媽的按摩伺候,聽到門外的動靜,她稍微掀了掀眼皮。
專心伺候著陳瑤的劉媽媽,見她睜眼,立刻就朝著候在一旁的菊紅說道:“菊紅你去瞧瞧,門外是誰來了?”
菊紅點了點下巴,低頭往門外走去。
結果菊紅才剛剛踏出了寢室的門檻,就遇到了正巧從門外走來的許若娟,兩人撞了個滿懷。
“哎呦,表姑娘。”菊紅一頭撞在了許若娟的肩上。
“你!”許若娟不滿地抬起了手指正想刁難,忽而又想到這是在長房主屋,最後隻好忍下作罷。
長舒了一口氣後,許若娟繞過菊紅,徑直地走向了陳氏所在的坐榻。然後就趴在了陳氏的腿邊,梨花帶雨地哭了起來。
被侄女哼哼唧唧的哭聲催得腦殼痛,陳氏撇開了劉媽媽為自己按摩的手,壓了壓太陽穴,強忍住不悅問道:“不是才讓你去霖院打探消息,你這又是怎麼了?”
“嗚嗚,姨母我…”許若娟將蓋住了手背的衣袖拉起,故意露出了自己手背上一道道看上去很是駭人的紅痕,“都怪侄女自己沒用,不小心惹怒了謝家娘子。”
“你可是我嫡親的侄女,就算是打狗也要看主人吧!謝若儀她這是什麼意思?”陳氏氣得坐直了身子。
聽了陳氏這番話,許若娟拳頭暗暗捏緊,但麵上卻依舊保持著乖順可憐的模樣,她低著頭小聲說道:“許是謝家娘子本身就不喜歡我吧,這不乾姨母的事,都是我不好。”
“蠢貨!”陳瑤輕輕踢了許若娟一腳,“都被人賣了還在這幫人數錢?那小蹄子她分明就是借機來打我的臉。”
“都是娟兒不好,姨母可千萬不要氣壞了身子。”
許若娟哪敢反駁陳氏?就算咬碎了牙她隻得往肚子裡吞。
“算了算了。”畢竟是自己親眼看著長大的侄女,瞧著她這幅灰頭土臉的委屈模樣,陳氏也不忍心再繼續斥責。
陳氏端起身側茶幾上的杯盞,微微抿了一口,“那你在霖院可瞧見了些什麼沒有?”
那日謝若儀主仆二人扮做小廝出府時,她就暗暗地派人跟在了她們的身後,可惜…最後卻並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在打聽了一番後,隻知道了那謝若儀時常扮作男子模樣,在東角樓的鋪子花大量的銀錢采買些古怪的東西。
其它的就一概也不知了。
但光是用腳趾頭想想也能明白——謝若儀花了那麼多的真金白銀,折騰了這麼久,肯定是想要折騰出個什麼大名堂!
哼,她才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二房出這個名頭。
“姨母?”許若娟埋著頭說了許久,但陳氏卻沒有給她半點回應。
等到她目光疑惑地抬起了頭,這才突然間發現。
原來——陳氏剛才一直在發呆,壓根就沒在聽她講話。
陳氏回過神,稍微有些尷尬地扶了扶發髻,然後說道:“呃…我剛才沒聽清,你全部都重新再講一遍吧。”
於是,許若娟又隻好扯著乾涸沙啞的嗓子,從頭到尾地給陳氏重新說了一遍,她在霖院的“所見所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