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萌還是一個奶娃娃,成日裡就隻會吃奶,但是她的家人卻怎麼看怎麼稀罕。
“哎呦,哎呦,打嗝了,打嗝了好。”馮老太從蘇婉懷裡接過萌萌,聲音像浸了蜜一樣甜:“咱萌萌打哈欠了,是不是困了?不急不急,奶奶帶你去睡覺。”
天氣寒冷似冬,萌萌的屋裡卻溫暖如春。馮老太輕輕晃著搖籃,一遍一遍地唱著搖籃曲:“藍藍的海,藍藍的天,海鷗飛處雲翩翩,漁家阿公笑開顏,漁家孩子笑滿麵……”
等萌萌終於睡著了,她看著萌萌的小臉蛋,笑得很得意:“咱萌萌自打出生,這一天一天就變了個樣,你們瞧瞧,多可愛。”
站在搖籃邊上的,都是萌萌最親的親人,馮益民的心已經融化得像水,“媽,萌萌剛才好像看了我一眼。”
“什麼看你?”馮老太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指著自己說:“那是在看我。”
馮益民摸了摸鼻子,不敢再說什麼,他緩步走到床前,給蘇婉緊了緊被子,這一大一小兩個女人,都是他甜蜜的負擔。
馮老太看著萌萌,心裡卻在想另一件事。
老大家的要生孩子,她這個做婆婆的,也給提前準備了一些小衣服,其實也沒費多大的事兒,全是大娃二娃穿過不要的舊衣。那麼現在問題來了,萌萌出生了,這麼嬌的小閨女,當然不能穿哥哥們穿過的臭衣服了。
馮老太在心裡一拍板,就決定要給萌萌重做新衣裳。
她快步走回正房,搬開了兩個木箱,從後腰處摸出鑰匙串,打開了櫥櫃的門,從最上麵一層拿下來一塊布料,用手撚了撚,輕柔,綿軟,但還是不夠。
這難不倒馮老太,她關好櫥櫃,夾著布料走出了門,站在院子裡一聲大喊:“老二家的,老三家的,到我這裡來。”
馮老太三個兒子,老二老三結婚後就分出去住了,住得也不遠,就在左右兩邊。他們漁家的房子不值錢,山上隨便撿些石頭就能壘起來,儘管往大裡造,家家戶戶還都有院子。
聽了馮老太的喊,趙春花和陳紅梅很快就趕來了,直接被馮老太按在了井邊,“就是這塊布,給我使勁揉。”
陳紅梅眼睛尖,一眼就認出來這塊布,這不是她婆婆一直攢著的嗎?幾年了一直舍不得用,她結婚和月子裡,幾次三番要求都沒有,頓時心疼得牙酸,“媽,這布足足一丈,給五娃六娃做衣服都夠了,揉了多浪費。”
馮老太想也不想就懟:“誰跟你說要給五娃六娃做衣服?想得倒挺美啊你,你怎麼不說給你自己做衣服?”
“我,我……”陳紅梅倒是想,這塊布她眼饞很久了,顏色是純正的軍綠,還是上海產的厚棉,尺寸剛好夠給她做一身。要是能穿上這塊布做的衣服,她死也無憾了。
她心裡不是滋味又不敢回嘴,憋了半天才冒出來一句話:“六娃周歲快到了,我就想給他做一身。”
馮老太的眼睛都瞪起來了,雖然惱怒卻還壓著嗓門說:“老三家的,你眼皮子咋這麼淺呢?這布是你的嗎,你就敢開口說要?告訴你,這是給萌萌的,快給我揉。”
陳紅梅憋不住了,一個丫頭片子憑什麼用這麼好的布?她生了兒子都沒用上呢,急得嘴都白了:“媽,萌萌才做了一身,怎麼又……給她做?”她的話在馮老太吃人的眼神裡越發小聲,心就先慫了,最後乖乖地蹲下去,認命地揉著衣服。
這人比人氣死人,按說她嫁的是小兒子,應該最受寵才對,馮老太偏偏把心都偏到大兒子身上去了,不用分家另過,老兩口的私房都是大伯的,村長也讓他當了,陳紅梅越想越酸。
馮老太才不管她怎麼想,等布料揉好了,她又仔細檢查了一遍,不滿意的地方讓她們繼續揉,終於把這塊布揉得綿絨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