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萌剛開始還鼓著臉兒不高興,不停地說哥哥們“壞壞”,等哥哥們把撿來的漂亮貝殼拿給她玩,她那圓圓的大眼睛一下子被吸引住了,那眼神晶亮晶亮地,一看就特彆喜歡。
哄住了萌萌,大娃幾個連忙跟彆人換了貝殼,就推著萌萌回到了村裡,不敢讓她再靠近沙灘了。
到了下午,馮老太和蘇婉忙完了家裡的大掃除,又趕緊拿出前幾天買的布料,打算趁著空閒把衣服趕製出來。
萌萌就坐在小床上,把一盒子布頭扯出來玩,扔得滿床都是,還咯咯咯笑得滿床亂爬,馮老太和蘇婉也不去管她,她們飛針走線,不一會兒一件小衣服就做好了。
“萌萌來,奶奶給你穿上試試。”馮老太把小衣服放在萌萌身上比了比,逗著她說:“這是萌萌過年要穿的新衣服,你喜歡不?”
“歡歡。”萌萌說話還不連串,最多隻能兩個字兩個字地往外蹦,還經常都是疊音的。
不過馮老太聽她這麼一說就放心了,她覺得這小孫女兒從小就特彆有主意,有一次她不小心把一塊破了洞的尿布給她包上,她一穿上就哭鼻子了,非逼著人把尿布弄下來才行。
她把萌萌身上的外衣脫下來,給她把新衣服套上,嘴裡就先誇讚開了:“咱萌萌長得就是漂亮,穿上奶奶做的新衣,就跟那媽祖廟裡的小仙童一樣,咱萌萌就是好看,待會奶奶再給你納一雙新鞋子,給你繡一個老虎上去好不?”
“好,哢哢哢……”萌萌像能聽懂似的,眼睛一下子就笑眯了。
蘇婉給手裡的小褲子縫上最後一針,用牙齒咬斷線頭說:“媽,褲子做好了,你給萌萌……”
“媽,你們在乾啥呀?”陳紅梅在隔壁等了一上午,終於等到大伯家沒了動靜,這才跑過來串門,就快要過年了,大伯家有那麼多肉,她婆婆說不定就會給他們幾塊,好讓她家也過個肥年,所以陳紅梅巴巴地就跑來了。
沒想到她一進門就看見她婆婆和她妯娌在做衣服,那一塊塊軍綠色的布料就隨意地搭在床沿邊上,那賠錢貨身上穿著紅豔豔的新衣裳,正追著滿床的布頭亂爬,就連布頭都是她從沒見過的好料子,這場景刺痛了陳紅梅的雙眼,讓她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淡了下來。
“哦,是老三家的來了,有啥事兒嗎?”馮老太隻抬頭看了她一眼,就低下頭繼續做針線活。從她上次當麵懟過這老三家的,她乖了挺長一段時間,難道又要出啥幺蛾子不成?
陳紅梅當然不能說她是嫉妒了,隻強撐著笑臉說:“這不聽說了媽要大掃除麼?我過來看看能不能搭把手。”
馮老太心裡就膩歪上了,老三家的就住在隔壁,啥動靜聽不到啊?要是真想幫忙還會等到現在?哼,嘴上說得好聽,真是狗改不了那啥。
她連頭都沒抬起來就說:“你來晚了,家裡也不用你幫忙,你還是回去自家打掃去吧。”
陳紅梅莫名就有些心虛,雖然她一早上都裝作自己不在家,但她覺得她這婆婆肯定看透她了,就連蘇婉低著頭看不到表情,她也認為這妯娌是在笑話她。
她鬨了個沒臉,肉也沒了影子,訕訕地就回了自家,卻越想越覺得憋屈,這婆婆對她不好也就算了,婆媳本就是天敵,但是她妯娌憑啥瞧不起她?不就是一個小學老師麼,有啥了不起?還不如她有爹有媽有娘家,彆以為她不知道,她這妯娌有沒有娘家還兩說呢,這麼多年他們都沒有見過,她婆婆憑啥對她那麼好?
陳紅梅的心裡就像著了火似的,燒得她撓心撓肺地疼,等她男人回來了,她立刻就在他麵前抱怨開了:“你說大伯家今年收成不好,我看他們收成好著呢,我剛去他家,那布料堆得滿床都是,他們還買了那麼多水果糖,才給了五娃六娃幾顆?當打發叫花子呢?”
馮老三簡直煩透了,這婆娘天天在他麵前叨叨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咋就那麼有空呢?
他翻著白眼兒說:“你有完沒完?彆以為你上次支使五娃的事兒我不知道,我那是不想說你,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
陳紅梅嗷地一下就叫起來了,但是她婆婆就在隔壁呢,她也不敢大聲嚷嚷,隻壓抑著怒氣說:“我都是為了誰?大伯家有好事兒也不會關照你,你傻呀一直為他們說話。”
馮老三看她的眼神才像看傻子,他扯著嘴角說:“你胡說,大哥從小最關照我了。”
陳紅梅跳起來摁住他的胸口說:“關照你咋不把村長讓給你當?關照你咋不把家裡的肉分給你吃?他家有好事兒你能沾到光嗎?屁都沒有一個。”
馮老三被她戳得直往後麵退,他覺得這婆娘是不是瘋了?“你在說啥呀你,你以為村長是誰想當就能當的嗎?那得有文化才行。”
陳紅梅像抓住了把柄似的,笑得特彆得意地說:“還說你爸媽不偏心,那為啥都是兄弟,他們讓老大去讀初中,卻不讓你去讀?”
馮老三忍不住都想笑了,“那是我自個兒不想去,關我爹媽我大哥啥事兒呀?”
陳紅梅被他氣得頭都要炸了,尖著嗓音喊:“馮老三我告訴你,再好的兄弟也成家分家了,你大哥隻有老婆孩子最親,頂多再加上你爸媽,你算老幾?”
“你你你,你再多說一句,小心我抽死你。”也不知道這句話戳到了馮老三的哪一處,他突然就脹得臉紅脖子粗,但他高高舉起的巴掌最終也沒有扇下來,而是掉頭留下一句:“跟你這娘們說不到一塊去,我到田裡去了。”
馮老三走出了村子,來到了海邊的礁石攤上蹲著,想起了他媳婦兒剛才說的話,他心裡亂糟糟地,他是小兒子,明明他媽以前最疼他了,為啥會變成現在這樣?